「那麼恭喜我刑滿釋放。」孟鏡年微笑說。
林檎被逗得笑了一聲。
實在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林檎把書櫃裡的幾個資料袋拿出來,翻到了和購房合同裝在一起的戶型圖。
孟鏡年掏出手機來拍照,林檎變戲法似的,從兩隻摞起來的紙箱後面,拎出一隻檯燈,撳亮了給他照明。
孟鏡年隨意一瞥,「……是我送的那個?」
「嗯。」
她十二歲那年,原來的檯燈壞了,叔叔搗鼓了一陣,沒有修好,孟鏡年隔日就給她拎來一個護眼燈。後來叔叔嬸嬸搬家,舊檯燈不搭新房子的裝修風格,她就把它拿到了這裡。
「以前的東西質量真是好,這麼多年都沒壞,只換過一次燈泡。」林檎感嘆。
「以前的人好不好?」孟鏡年瞥她一眼,笑問。
他聲音低低的,有點像是耳語一樣,讓她又覺得有點赧然:「……不好我還喜歡這麼多年。」
檯燈亮著,兩人並肩而立,桌面上投下手的影子。
記憶里有類似的場景,是很早之前,孟鏡年給她輔導功課,手指捏著鉛筆,在圖形上畫輔助線。
林檎偏過腦袋,抬眼去看他,他正拿著手機,拍燈光下的戶型圖。
她倏然踮腳,湊過去在他臉上飛快地親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退回原位。
孟鏡年動作稍頓,垂眸時神情更加溫柔,聲音也帶笑:「搞偷襲啊,林一一。」
不管多少次,「林一一」這個稱呼都好像直擊她的命門。她低著頭站在一旁等他拍照,不再說話。
孟鏡年也沒有作聲,心裡泛起一陣說不清楚的罪惡感。
他很清楚,在那支洗面奶之前,他與林檎的回憶絕對純粹,她是朋友,也是晚輩。
可剛剛親他這一下,像過往泛黃的舊書上滴了一滴墨水,順著纖維層層地滲透進去。
過去所有的相處,都仿佛染上了一些禁忌的色彩,變成了漫長的蓄謀。
拍完照,孟鏡年關了檯燈,兩人回到客廳里。
水已經燒好了,林檎涮乾淨杯子,倒了一杯水,遞到他手裡。
是個圓圓胖胖的杯子,整體是南瓜的造型。
「你的?」孟鏡年笑問。
「嗯。還有一個是給季文汐準備的,其餘的都是一次性杯子。不好給你用一次性的。我下次專門給你買一個。」
「那我會常來的。」
林檎再一次覺得,這戀愛再談下去她怕是要陣亡……他其實也沒有特意說什麼,怎麼每一句都這樣恰到好處地戳中她。
「……你要不要看電視?」
孟鏡年用「不必」的表情,說著:「看看吧。」
林檎笑了起來,「總要找點事做吧,總不能一直……」
「一直?」他轉過頭來看她,表情有點似笑非笑的。
「……」她不說話。
作為戀人的孟鏡年,還是有很不一樣的地方,比如這些不再掩飾的促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