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轉頭看了孟鏡年一眼,又飛快地收回視線。
他去江家之前,應當換過衣服,不是上午那件板正的襯衫,身上這一件更偏休閒,料子有些柔軟,煙霧色調,叫他整個人像是白玉為骨的謫仙,這一聲笑帶點鼻音,懶懶散散的,叫她驟然地無措了起來。
「……小舅你好像不喜歡開車?」林檎故作自然地另起了話題。
「今天晚上要喝酒,開車不方便。不過確實不大喜歡,太消耗注意力。我喜歡坐地鐵。」
「我也喜歡。」林檎立即說,「在地鐵上可以做很多事。」
「比如卸妝?」孟鏡年笑說。
「嗯。」
「現在要卸嗎?」孟鏡年指一指她的背包。
「美瞳還沒摘,不方便卸。」
難怪她今天的眼睛看起來不大一樣,黑色的瞳仁里隱約泛著血色,被她盯住時,會覺得整個人無所遁形。
「你坐地鐵,會做什麼事?」林檎問。
「這兩年主要是聽德語聽力。」
「……看來確實很難。」
孟鏡年笑:「是啊。」
又坐了兩站,兩人站內換乘,上了另一條可直達學校的線路。
路程過半,林檎頻頻眨眼打呵欠。
孟鏡年往她臉上看去,「困了?」
林檎搖頭,「美瞳戴久了不舒服,容易缺氧打呵欠。」
「剛剛換乘的時候,怎麼不去洗手間摘了?」
「不確定洗手間有沒有洗手液,不洗乾淨摘可能會得結膜炎。」
孟鏡年驟然想到什麼:「你拍攝完直接過來的?」
「嗯。」
「吃晚飯了嗎?」
「……沒有。」
孟鏡年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線路圖,還有七八站路。
二十分鐘左右,到了學校的前一站。
孟鏡年提起她的背包,說:「走吧,下車。」
林檎說:「我還沒到……」
「帶你吃飯。」
林檎怔了一下,立即跟著起身。
穿過閘機,出了地鐵站,一邊往外走,孟鏡年一邊說:「你要是還不怎麼餓的話,先去我那兒把妝卸了。」
「……好。」
三月中的夜風,還有些微涼,就這麼毫無預警地在她心口撞了一個來回。
這一站離孟鏡年租住的小區很近,步行大約五分鐘。
林檎的黑色背包,被孟鏡年輕巧地拎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