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昊對他實在無奈,拿起一側的玉壺在杯子裡倒了水,簡單清洗了一下,道:「我只是渴了。」
那玉壺不知是何寶貝,裡面有水取之不盡,還能自帶溫度。這木屋內雖然可能經過了很多年的風霜,但卻沒有任何灰塵,顯然是設置了自動清理的陣法,崇昊坐下來,仰頭飲了一杯。
原棠察覺自己鬧了個烏龍,又磨了磨牙,惡聲道:「你說的那些話,縱然聽上去有些道理,可卻完全沒有依據,你叫我如何相信?」
他想到神神再也不在,心裡就好像瞬間被挖空了一塊,眼神又染上了幾分的狠厲。
如果當真確定崇昊吃了神神……他一定要把對方挫骨揚灰,叫他西方八部血流成河,他今生護了這個大夏,那他就讓大夏浮屍遍野,人人不得安寧!
他心底的惡意一陣一陣的翻湧著,崇昊卻在飲水之後平靜了下來,他甚至給原棠倒了一杯,平靜道:「喝口水。」
原棠端起來一飲而盡,又重重放下:「還要。」
崇昊連續給他斟了三杯,原棠才一抹嘴巴,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他止不住的去摸胸前的金鎖,一顆心焦灼不堪:「你要怎麼證明,你就是他?」
「我第一次救你,應當是一場暴雨之後,泥土滑坡,你被埋於泥漿之中,可有說錯?「
「錯了。」原棠毫不猶豫的冷道:「第一次是懸崖摘果。」
「阿棠……」崇昊道:「你那時靈智未開,若不記得,也情有可原。」
「你把我當傻子嗎?沒有記憶就是靈智未開?!」
「朦朧之中應當會有一些印象,你那日一直在打哆嗦,渾身的皮毛都被泥漿覆蓋,我暖了一池泉水,將你放進去托著,你才慢慢轉醒。」
「……」還別說,原棠居然還真有這樣的印象,但他一直以為那只是夢境,夢中有人拖著他的身子放在水裡,泥漿染混了一池清泉,也不知道就那樣泡了多久,他渾身的白毛毛在水中浮沉,溫暖一點點的從皮·肉回歸到骨頭縫裡,等他醒來的時候,身邊早已空無一人,而泉水裡的泥漿也早已沉底,恢復清澈,只是水溫溫暖暖的裹著他。
他以為那是溫泉水,後來天冷的時候還傻乎乎跳進去了一次,然後立刻尖叫著竄了出來,那根本就是個冰泉。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說不定是你吃了神神,順便強制共享了他的記憶。」
「……」崇昊說:「你怎麼不講道理?」
「道理?」狐狸精道:「這件事你不解釋清楚,我會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不講道理。」
崇昊輕笑了一聲,他一時不知道是笑好還是氣好,原棠說的神神分明就是他,可卻要為了神神對他不講道理。
他左右看了看這個木屋,起身走向了衣櫃,原棠又衝過來,一把將他擠開,拉開衣櫃,裡頭分別放著紅白兩色衣裳,原棠直接伸手拿出那紅色,心中一動,施展法術直接穿在身上,然後轉過來看崇昊。
夢裡的原棠紅衣似火,眉目鋒利,張揚無比,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原棠與夢境之中的人幾乎完全一致,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鮮活而生動,美的觸目驚心。
他找到自己的聲音:「你看,合身的很。」
這木屋裡還有一面鏡子,鏡子的雕刻也相當精緻,是原棠喜歡的樣子,他拉出裡面的椅子在上面坐下來,正好能夠看清裡面的自己,鏡子的高度也像是為他量身定做。
他垂下眼睫,看到鏡子前面放著一些雕花盒子,打開之後還有一些髮帶,多為紅色,只是刺繡略有不同,除此之外,拉開鏡子下面的抽屜,裡面竟然全是令人眼花繚亂的金飾品,有鐲子,鏈子,還有發冠——
也都是原棠喜歡的樣子。
崇昊走過來望著面前刺目的金色,道:「看來你以前很喜歡金。」
金紅兩色,都是極為高調和張揚的顏色,他回憶夢裡,卻發現那天的原棠身上沒有金……為什麼沒戴呢?
不等他想清楚,原棠已經再次發揮了『被我眼神鎖定的就都屬於我』的天賦,抓起來一個個的朝手腕上戴去,卻有一個叮鈴作響的鏈子戴在手腕太大,兩圈又過小,正疑惑,崇昊已經將那鏈子拿走,蹲了下去。
他脫下狐狸精的鞋襪,原棠腳腕纖細,腳踝和腳趾都漂亮的猶如工藝品——
在那一瞬間,原棠的腦子裡卻陡然有一段記憶涌了出來。
男人也像此刻一樣蹲在他的面前,細心的將那金鍊扣在他的腳上,他彎著唇望著這一幕,聽到對方問:「怎麼這麼喜歡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