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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要來了,走進我的生活,跟我一起看看我成長的地方。他還告訴我,要讀書,只是因為我應該透過每一個文字,每一處算式,來找到前進的方向。

後來挑了個時間,我給他寫了我人生里的第一個遺憾。他接過去看了後只把我輕輕地摟住。

「你比我要更堅強。」他胸膛里的一顆心臟有力地跳動著,伴著他的聲音,一聲一聲催我入眠。太安穩。

「有這麼多遺憾怎麼辦呢?好好珍惜眼前吧。至於現在,有我陪著你。」

那張紙上寫的不過就是這句話,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親不待。

第4章

在天涯上的交談當然也有一筆帶過他個人的背景,而有一天吧,我正望著遠處的虛空發呆,其實沒想什麼,手下在沙土上一撇一捺地劃拉著「裴」這個字,他卻走了過來問我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我答,他輕輕搖了搖頭,又在我身邊坐下來,繼續當時因為夜半入眠而未完成的對話。

從堯城的大學來,繼續攻讀博士,或者就這麼草草畢業找份工作。我能聽出來對於現狀他好像並不是那麼的滿意與開心,仿佛巨神峰上背石而上的力士,永不妥協。

「家裡的意思是想讓我老老實實地面試找份工作,但我總覺得沒意思。」他側目看向我,我點點頭是在告訴他,嘿,這確實沒什麼意思。

「你也知道的,父母嘛,當然是愛自己的孩子,總想著讓孩子沿著自己預想的路平平安安的長大,得到他們以為的幸福,但有時候呢,他們會不自覺地把自己的遺憾施加在我們身上,覺得我們的幸福一定就是他們認為的幸福,這並不正確。」裴青山茶褐色的眸色太深,他就是有這種魔力,讓身邊的一切都慢慢寂靜,讓人沉浸在他的講述中予以共情。

「不是嗎?」他一問。

我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一時間竟然也沒接上話來,我只看見他愣了一下,突然極其溫煦地笑了笑,又用手臂勾在我的肩上輕輕一用力,兩個人就這麼貼在一起。我的頭可以靠在他的肩上,還能感受到他灼熱的鼻息,他衣服上乾爽的皂角香氣占據了我的頭腦,以至於還沒來得及悲傷就已經開始忘乎所以的沉醉。

「當然啦,他們都愛著你,會希望你過得好一點,你當然也要過好給他們看看。快想想我們晚上吃什麼,我倒是會一手家鄉的小炒,至於別的你可別指望了啊。」

「所以怪我,人就是這麼貪心,現狀挺好的了,就想著可不可以更好一點。」他只笑笑,又跟我說他其實和我一樣迷茫,也會躊躇選擇不定,而他自己回望在我這個年紀做出的選擇時才發現其實怎樣都好,還年輕,有著大把試錯的機會,更能看到人生不同面上的精彩。所以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不可知的前路,有時候確實需要一點車到山前必有路的豁達才可解生活的煩憂。

「沒聽明白。」我老老實實跟他講。

「小鬼。等你再長大一點就知道了。」眉眼彎彎,他探手在我頭上一摸,又說著我討厭的那個詞。

我也不知道怎麼應對突然升起來的情緒,手下多生了幾分力氣一把推開他,推開門撞破了一樹的夏花繁盛,流穿而過的風似乎都因為心底慢慢安放了一個人而變得溫柔和煦,於是潔白與櫻粉紛紛揚揚,全都落在了從生機點染的極綠里走出的他的發端。

「你不愛聽,可你要知道我有多羨慕你這個時候。」長臂一勾搭在我肩上,似是賠歉。」

但他並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只是想在他面前站得更高一點,讓他不要老是用那種有點像長輩看著孩子有些慈愛的,寵愛的,甚至是略帶指引的目光和一點點教導的語氣對著我。明明我也是個成年人。

而我也無權干涉他的行動,事實上,除了暫時的同住,我倆白日裡基本沒什麼太多的交集。他總愛穿著個拖鞋就外出閒逛,或許穿過街巷聽一聽老人們的閒聊,參與參與他們的棋局,或許走過金黃燦烈的農田撥弄一手的糧香,又或許會往遠處走,去了他的名字,進了山里。老實講一個人的初夏午後真的太過無聊,空曠的美景更是讓人害怕,我時常會往山上望,每次都能望見小成一點的他踩著雲霧,飛在天上。

一個人的時候我常常會幻想他在做什麼,說了什麼話,甚至於構思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和他按照我心中的的戲碼交談對話。

有時是熱過頭了,昏昏欲睡,回到屋子裡躺在床上輕輕枕在他睡的那一側,還能聞到殘留的體味,發香,甚至於體溫都會在身下浮現,像是被攏著。會來回磨蹭,仿佛這樣就可以多沾染上一點他的氣息。趴在窗台上的蔓葉悄悄抖動掉前夜凝聚的水珠子,滴到身下的土很快就被蒸騰的看不出一點痕跡。年少的心事,不能宣之於口的話語,都像這樣,埋在心土,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消磨,哪能看到什麼蹤跡呢?

我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變了,至於什麼變了,為什麼會變,那時我也不知道。

「嘿,小鬼,好久不見。」才隔不到半日,他晚歸,笑著把手裡的冰糕扔給我,說著好久不見。我一想確實,就像他離開了很多年了一樣,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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