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受家族重視的第三子,一個身世可憐沒有任何背景支撐的孤女,難道他們走之前不會知道這僅僅是一場徒勞必敗的局面,難道真的要為此遠離多年生活的故土再不回來?」
「母親從小被外婆嚴格約束,那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愛,更像是一種扭曲的控制欲與變了態的占有欲,她被壓抑了二十年,所以一但有了有機會,才會走的那麼飛蛾撲火不顧一切。」
時今微微怔了一下,確實沒想到中間還藏著這樣的事。
「她沒有說,但我能感到這麼多年她一直在後悔,如果她沒有給我母親施加那麼多壓力,如果母親決定走之前給她打電話求助時她答應了,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所以愈往後脾性愈驚恐愈暴怒,我不止一次見過她在自己屋裡瘋癲抓自己的頭髮,桌子上的東西摔得七零八碎,身上臉上全是撓出來的血痕。」
時今心臟像被什麼捏了一下,手上用力握住了秦聿的手。
周亢琦經歷固然令人唏噓,但一個長期情緒不穩定卻又朝夕相處的親人,會對尚處於成長期的少年產生多麼不良的影響,其間又會有多少反抗衝突…
秦聿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笑了一下,轉換過輕鬆口氣逗他般捏捏他的手指,「沒事了。」
時今垂下眼睫,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碧溪灣廚房。
時今雙眼聚精會神地盯著烤爐內正橙黃旋轉的麵包胚,神情緊張地仿若醫院工作在做一項極重大的手術實驗。
曾姨則是同樣帶著圍裙,含笑注視著他,神情慈愛包容。
兩天前,時少爺突然神秘兮兮地找上她,要她教他做蛋糕,她仔細一問,原來是要親手給家主做生日蛋糕!
曾姨了解詳情後當場就樂的合不攏嘴,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那做的是蛋糕嗎,那分明是時今少爺的心意!
她早年烹飪學校里十八般廚藝樣樣精通,雖做不成那種極為精緻誇張的甜點,但完成一個正常款的生日蛋糕還是不在話下的。
家裡烤箱和奶油都是現成的,只要製作成蛋糕坯抹上奶油就好了,挑了一個秦總不在家的日子,曾姨信心滿滿地帶著時今開學。
兩個人一邊等著烤箱一邊練習要在蛋糕上的裝飾,好在時今常年做精細實驗精細手術操作,外部形狀做出來還算過關。
曾姨看著那一朵朵小花,有些感慨地和他說,「來這兒這五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家主要過生日了。」
「一開始當時的家主還是少爺,沒人祝賀他,後來家主勢力大了,人們知道了他的生日也是他母親的忌日,怕犯了忌諱,也都不敢做。」
「但要我說,」曾姨說到動情處甚至有些淚意,「上一輩大人的事,就算不能大操大辦,好歹也要重要的人聚在一起買個蛋糕吃頓飯小小慶祝一下呀。」
時今心中一酸,正要開口說些什麼,突然叮地一聲,烤箱時間到了。
一分鐘後,曾姨看著烤箱裡拿出來的黑癟下去的蛋糕胚,第一次對自己的技術產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