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聿敏銳地注意到,卻並沒有選擇點破而是隱下。
果然,他看到時今曲起小手指蜷了蜷,——這是他在思考和糾結時常用的小動作。
「你想怎麼做...」
「我和林文遠的關係...」時今斟酌了一下,「不太好。」
秦聿微微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時今從來不和他說他在林家生活過的怎麼樣,哪怕是在他們高中最親密信任的時候,時今都在提及林家時避重就輕。
但就算時今不說,他也能從隻言片語浮光掠影中感知到,時今其實在林家過的並不好。
生母是陳涼意孕中時林成峰找的外遇,事情敗露陳涼意和他大吵一架,林成峰當即就拋棄已經懷孕還是學生的時雲發誓只是一時被勾引,後來時雲病逝時今被帶回林家時才只有三歲。
偽善的繼母、漠不關心的父親和已經存在的繼兄,就算外在裝的再好,也改變不了林家一出事就將時今推出來的真實。
時今繼續開口,「崔協山和他高中時認識了,崔協山不是個好人,林文遠和他臭味相投。」
「他想給我使絆子,也多半是因為這個。」
秦聿微微眯了眯眼,如果真按之前查到的資料顯示的那樣,崔協山和時今唯一的交集就是林文遠,以崔協山那個蠢豬腦子費這麼大的力氣做了個局,他不信背後沒有別的原因。
他與時今的協約,林家知道是賣子求榮沒敢大肆聲張,雖然明里暗裡拿了奧泰不少好處,但他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作為林家的長期交好的合作對象,崔家對這件事又知道多少,時今在提到崔協山時總是躲閃踟躇,到現在寧願把林文遠拿出來編這麼蹩腳的理由,又是在害怕什麼。
「嗯。」秦聿斂下目中神色,點了點頭。
「跟這種人浪費時間,沒意思,不要太在意他了。」是今年筷子的尖頭無意識地杵著碗裡的米飯,聲音越來越低,燈光下打下的黑髮烏黑柔軟,青年露出的一截小臉雪白細膩。
秦聿看著他,突然就心軟了。
時今的性格,他是知道的,看著又冷又獨,剝開一看都是軟的,有時候聰明的要命,有時候又顯得驚人的笨拙。
他自己察覺不到,以為是在客觀講著原因,但現在這樣子,分明就是在委婉地懇求他,
——這件事情不要再往下深究了。
秦聿手指摩挲了一下,移開了視線,「嗯。」
「不為難他可以,但最近這段時間,他還是收收心回基層干一段時間吧。」
輕描淡寫一句話,卻又在言字間就決定了洛市鬧得無法無天的一個少爺的日子。
時今沒忍住看了他一眼,男人正拾起湯勺從還煨著的砂鍋里冬筍老鴨湯,眉眼間漫不經心仿佛再尋常不過。
「嘗嘗。」
湯碗被推到他的面前,湯底清亮鮮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