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知道她在醫院很安全,在家也很安全,可裴輕寂再也不敢不敢離她太遠。
他跟在周南意身後,看著她在古鎮散步,看著善良的她幫助孕婦,可沒想到最後看到的卻是昏迷的她又被塞進了車裡。
他沒有換車,就那麼跟著,也不管對方會不會發現。
到底還是維持了最後一絲理智,裴輕寂沒有撞上去。
-
車子開了三個小時,最後經歷了幾個上坡後停下。
周南意不能睜眼,猜測是開到了半山腰上。
很快,后座車門被打開,她又被人扛了出去。
緊接著便是門被打開的聲音,她似乎被放到了一張床上。
門再次被關上,寂靜瞬間吞噬了整個空間。
周南意依舊不敢輕易睜眼。
她不確定房間裡是沒有人,亦或者是有人。
只是對方沒有說話。
周南意有意將呼吸收輕,保持著他們將她放到床上的姿勢,靜觀其變。
說不緊張是假的,但也只有緊張,她完全沒有恐懼感。
不一會,門外傳來打鬥聲。
周南意輕嘆一口氣。
看來是周景然到了。
她緩緩睜眼。
入目是一整牆的落地窗。
早上出的門,此時已是傍晚,夕陽遙掛在天邊。
周南意看了眼,覺得自己系應該沒猜錯,所處的位置是半山別墅,關她的房間就在一樓,落地窗外便是花園。
花園往前些便是停車的地方,她看到了三輛黑色的商務車。
帶她過來的應該就是這些車。
黑色的車後面還有一輛銀灰色的跑車,車身線條流暢渾然天成,停在那都是道好看的風景,
這又是誰的車?
可是有點眼熟…
周南意的腦海不斷閃爍畫面,定格在三個字。
裴輕寂!
那是裴輕寂的車。
外面打鬥聲漸弱,周南意才發現不對勁。
如果是周景然,他不可能不進來找自己,而且聲音也不對,聽起來人並不多。
周南意趕緊下床,搬起椅子用力將落地窗玻璃砸出個了洞,把藏在外套內袋的信號彈拿出來捏碎。
當初周景然給她時,說這是找人特製的,燃放的時候很漂亮。
哪怕她沒再遇到危險,什麼節日放了當助興也好。
思及此處,已經邁步的周南意忍不住回頭望了眼天空。
夢幻的顏色在半空綻放,華麗不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場煙花遜色。
匆匆一眼,周南意迅速往門口方向跑去。
她握住門把手,急切地向下擰。
一股巨大的阻力抵擋了她向下的力量,門紋絲不動。
周南意脊背漫上一股涼意。
是啊,對方怎麼會不反鎖?
周南意開始搜尋房間四處,看有沒有什麼硬物可以砸開房門,或將落地窗的口子砸得更大些。
搜尋間,一聲巨響自身後傳來。
玻璃碎裂的聲音緊隨而至。
周南意循聲望去。
落地窗整面被砸得稀碎,一道人影踏著落日而至。
他耷拉著頭,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往周南意走來。
待走到周南意面前時,眼前的人似乎終於失力,跪倒在她眼前,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周南意彎腰,顫抖著雙手想將他扶起來,又怕將他弄疼不知道該扶哪裡,手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情緒,裴輕寂緩緩伸出染血的雙手,撫過她的臉頰。
他有些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也分不清過去還是現在。
他只知道,眼前人是周南意。
他仰起頭,輕輕吻了她。
吻她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瘦削下頜線連著染血的脖頸繃緊,脆弱地仿佛再過一分便會折斷。
雙眸緊閉,睫羽微動,他吻得無比投入與虔誠。
-
破碎的玻璃將夕光折射成無數隻蝴蝶,映在房間的每個角落。
也落在眼前人的身上。
周南意愣愣地望著裴輕寂。
他染血的指尖撫過雙頰,留下一片冰涼。
一些洶湧又陌生的情感不斷衝擊著她的心臟,周南意緩緩閉眼,默默回應了這個吻。
良久,久到停滯的時間重新開始轉動。
裴輕寂終於支撐不住,跪地的雙腿跌落在地。
周南意有所察覺,趕緊伸手扶住了他。
抬頭時,目光卻停在了落地窗前。
碎玻璃中間躺著一把染血的刀。
裴輕寂剛剛就是用刀尖加重物砸碎的這片厚玻璃。
察覺到她動作的停滯,裴輕寂強撐精神,望向她所望的地方,發現了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