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蠢鳥未免囂張得過分了,晏星河腳底一踏躍上枯枝,整個人如箭離弦一般朝他飛去,說話的同時劍鋒已經出鞘,「好,今晚就燉了這隻紅毛鳥喝肉湯。」
赤磷敢跑上門挑釁身上是有兩把刷子在的,晏星河與他過了十多招,從草棚打到沼澤,兩道影子天上地下纏鬥得難捨難分。
單憑修為晏星河占據了上風,可那紅毛鳥動不動朝人噴火就非常麻煩了,每每快要被按住死穴的時候就來一招噴火加後撤,滑手得像一尾泥鰍,晏星河追著人打了半天,輕易還拿不下他。
兩個人打鬥的動靜太大,巡邏的守衛長帶著食人鴉過來助戰,晏星河這邊瞬間出現了壓倒性優勢。
那火鳳被打得不斷朝後面撤走,化作原形抓住一截枯枝,翅膀一扇帶起陣陣狂風,大怒地說,「一群人圍攻我一個,算什麼好漢?有本事你讓你的人退下,只留我們兩個,跟我單挑!」
紫玉在下面冷笑一聲,指著他說,「臭不要臉的死鳥,誰要跟你單挑,你個蠢東西自己跑上門找打,我們這叫共同禦敵。」
「……」赤磷嘶叫一聲,朝那長尾巴貂噴出一團火。
正面打打不過,那火鳳乾脆耍起賴,仗著自己動作靈活,一邊盤旋著躲開食人鴉的圍攻,一邊抽空朝下面的草棚吐火。
草棚是臨時用茅草和木頭搭建起來的,周圍又全都是干朽的枯木,他這麼一放火,腳底下瞬間就燎起火光。
草棚和草棚之間挨得很近,占地區域又大,火勢飛快朝四面八方蔓延,紅光和濃煙伴隨著梁木倒塌的聲響,妖怪們嚇得四處亂躥,螞蟻一樣在一叢叢烈火中奔走。
晏星河救了離自己最近的幾個妖怪出來,一抬頭,方才送他果子的松鼠兩兄妹裹挾在人群中,他們身形太過瘦小,被大個子妖怪們擠來擠去,幾乎是推著後背被迫跟著走。
而在那群人頭頂上方,噼里啪啦燃燒的木樑一寸寸斷裂,厚重的茅草滾著火光,下一秒就要往腦袋上砸。
晏星河眼皮狠狠一跳,呼吸重了起來,脫下外衣一躍而起,踩在逃命的妖怪頭頂朝那邊飛奔。
手腕一翻,墨色外袍在他手中翻舞似旌旗,靈力隨之盪開,大網一般朝四周鋪展,在茅草砸向人群之前,覆水般將其盡數網住,震回了對面燃燒的火光。
那件外袍也被丟進了火堆,妖怪們嚇得不輕,你推我我推你跌倒了一大片。
晏星河聽到裡面小孩兒的哭喊聲,找了一下,從裡面扒拉出來松鼠兩兄妹。
那倆孩子灰頭土臉的,後背的衣服被大火燎著了,頭髮也焦了幾縷。
晏星河抓著他們的手一看,方才摔在地上手掌心磨破了皮,滿手都是鮮血。
晏星河目不轉睛地看著,呼吸逐漸變得有些急促,耳朵旁邊大火燃燒的噼啪聲,妖怪們驚恐的叫聲和哭喊聲,猶如帶著劇毒般朝他的大腦中一陣陣侵襲。
他抬起頭,目光變得有些空洞,眼前的一切在一瞬間變得不真實。
他仿佛又回到五年前沂城那個夜晚,結界封閉了頭頂的夜空,當時他的面前也是灼燙的火光和撕心裂肺的哭叫。
他手起劍落殺了面前的人,鮮血從斷裂的脖頸中噴出來,濺了他滿臉。
「大王……大王……」
哥哥有些害怕的拽了拽他的袖子,妹妹低著頭躲在哥哥懷裡,兩隻大眼睛淚光點點,被晏星河方才的表情嚇得不敢看人。
「沒事,」晏星河抹了把臉,發現自己手有些顫抖,「我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
他找了一會兒找到紫玉的位置,兩兄妹交付過去,再回頭看向半空中那隻一邊飛一邊噴火的紅毛鳥——
打鬥的影像落在雙眼,漆黑的眼瞳隨之抽出一縷細線般的紅光,晏星河臉上所有表情在一瞬間消失。
那火鳳仗著沒人追得上他,玩你追我趕的遊戲玩得正起勁,回頭嘲諷地看了一眼被他氣得牙痒痒的食人鴉,冷不防撞上什麼東西。
他尖叫一聲,下一秒就被人捏住脖子,偌大一隻鳳鳥被對方拎雞仔一樣拎了起來。
晏星河露出一抹笑,目光卻如寒潭般冰冷,捏著他的鳥脖子一拳揍在那張驚恐的臉上,「在我的地盤放火好玩兒嗎?」
那鳳鳥拼命掙紮起來,撲棱的翅膀帶出幾根火紅色羽毛,吹起了晏星河的長髮和衣袖,鋒利的爪子往大腿上劃拉,立馬就血肉外翻。
然而晏星河像是感覺不到疼痛,掐著他脖子的手越收越緊,用力到手背爆出來突起的青筋,咫尺距離,赤磷看見他眼睛裡的紅色如染血般擴散。
晏星河的臉湊近了他,有些神經質的笑了起來,眼神冷漠的像覆蓋一層玻璃,裡面沒有任何情緒,又是兩拳照著他腦袋落下,「你不是要殺我奪寶嗎?我就站在這裡,你怎麼不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