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那人正是祁鏡。
百里長澤緩緩的笑了起來,抬頭看向漆黑的天。
無執啊無執,你還真是料事如神。
「前面的人等一等,容老夫看看。」百里長澤拄著拐杖,一步一步蹣跚的朝祁鏡那邊走了過去,「閣下可是祁公子?這麼大箱小箱的,這是要離開琳琅島了?」
哄小狼(長評加更)
四年前
「喲,是星河啊,今天又來等大王了?」
大清早的,侍女一開門就看見有個人站在大門外邊兒。
陰沉沉的天空在飄雪,這孩子骨架修長,身上一件黑衣卻穿得單薄,一路頂著大雪走過來,睫毛上沾著細碎的雪花。
「秋照姐姐,」往這裡跑了大半個月,每天輪班開門的幾個侍女他都把臉認熟了,十七歲的晏星河抬起頭,摸了摸手裡的布包,遲疑的說,「大王他還沒有醒嗎?」
「早就醒了,」秋照往身後參差錯落的大殿看了一眼,又看看面前頂著滿身雪的少年,有些憐憫的說,「但是今天應該不會出門了,昨晚上留宿的那個剪羽,不知道在床上有什麼風騷本事,把大王迷得五迷三道的,今早上還沒叫人送走。我看啊,說不定今天一整天大王都不會出門了。」
晏星河眼神一黯,秋照見他這小模樣可憐,指了指他護在手心裡的布包,「你也別站在這兒等了,呆不呆,這麼大的雪著涼了可怎麼好?這樣,你把要送的東西給我,我找個機會替你送給宮主,你看好麼?」
晏星河抓緊了那團樸實無華的布包,粗布有點兒扎手,從外面看真是再不起眼也沒有了。
他低頭想了想,低聲說,「謝謝秋照姐姐,還是不了,我想親手給他。我就在這裡等一等吧。」
畢竟蘇剎當時是為了救他才被銀角獸打傷了,還中了毒。
雖然事後對方沒提什麼要求,但是恩是恩仇是仇,晏星河在私心裡決定,要每天去清溪山摘幾顆新鮮的銀環果,不光能解銀角獸的毒,還能滋補養神。
銀環果只生長在山谷峭壁那種險惡的地方,要取到很是需要費一番功夫,晏星河覺得這份回禮已經不輕了,可對蘇剎來說好像不是,送了大半個月,也沒看見對方真的吃過,收下去那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扔了。
他抱著自己的布團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腦子裡開始想前幾天新學的功法。
旁邊的侍女呀了一聲,晏星河回過神,就看見滿目飛雪中一片紅衣走了過來,披著厚實的大氅,身邊二三侍女撐傘,旁邊還跟著一個青衣男人。
正是妖王蘇剎。
「哈,」隔著老遠,蘇剎一眼就看見了他,抓著大喇喇敞開的披風往肩上一拽,笑吟吟說,「那小狼崽子今天也在,還是個較真的。嘖,你說我身上這傷要是一天不好,他是不是就會像這樣一天一天傻等下去?」
青衣男子瞥了門口那人一眼,不陰不陽的說,「大王身為妖界之主,誰不想哄您開心呢?這劍修倒是個識時務的。下雪天故意站在那兒等著您出去,這可憐樣子,奴看著都要心疼了,也不知道是想故意擺給誰看呢。」
他們走近的時候,說話的聲音也離得近了。
晏星河本來在看蘇剎,聽到剪羽這麼說,覺得怪難堪的,於是低頭盯著自己腳尖,抓緊了手裡那隻布團,一時間突然不知道該不該送。
「這是你給大王找的那什麼,那什麼,那什麼陰溝里長出來的果子?」剪羽拿下巴指了指他手裡的布包,「不是要送人嗎,怎麼看見大王過來了,又不送了?」
晏星河掀起眼皮,越過趾高氣揚的剪羽,隔著飛雪看了蘇剎一眼。
蘇剎像個剛起床的懶蘿蔔,肩上幾根狐狸毛都沒梳齊整,歪頭含笑看著他倆,仿佛是等著一齣好戲。
「……不送了。」晏星河拎著布包,轉身就走了。
這狐狸長得真好看,可惜太好色,不光好色,還從來不會體諒別人對他的心意,不光不體諒人,心眼還賊壞。
對方不按常理出招,這戲沒看成,蘇剎挑眉,也沒太在意。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懶洋洋的爬起來,收拾好衣服一出門,原地頓了頓。
他忽然覺得少了點兒什麼,回頭問門口的侍女,「秋照,那個……那個呃……那個每天給我送果子的小狼崽今天沒來?」
秋照忙說,「大王,奴婢也不知道,以前他每天來的比我們還早,奴婢一開門他就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是有事耽擱了?」
連續半個月每天風雨無阻的過來等著,偏偏就今天有事耽擱了?
蘇剎看了看紅牆旁邊那棵樹,小狼崽平時就喜歡待在那下面,守著自己窩點似的,心裡一琢磨,該不會是昨天剪羽幾句話,把他給氣跑了吧?今天不想來了?
……嘖,心眼兒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