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大型猛禽目力極好,又飛在高空,比晏星河靠兩條腿在裡面碰運氣有用多了。
他稍作思忖,借著樹木的遮擋,溜溜達達跟在金雕後面,眼見那玩意兒梭子一樣俯衝而下,精準的抓起一隻藏在灌木裡面啃草皮的肥兔子。
他出手如電,劍光削過金雕小腹,化作一道道白影跟它凌空搶起了獵物。
那金雕沒想到半路還能殺出個程咬金,防著前面防不著後面,上躥下跳給削飛了好幾片羽毛。
眼花繚亂的劍光簡直要織成一道鋒利的網,看著要打不過,它只好丟下剛打來的獵物扭頭就跑。
肥兔子掉下來的時候吃了樹枝幾個招呼,摔到地上變成一個圓滾滾的男孩,個頭不高,眼珠轉得飛快,兩隻長長的灰耳朵垂在腦袋後面。
他奔著隱蔽處的兔子窩拔腿就跑,兩腿一蹬跳進老巢之前,被一柄劍給擋在了外邊兒。
晏星河橫劍叉著那兔子洞入口,「勞駕,請問你有沒有看到過一群新來這座山的狐狸精?兩個大人帶了……五個小孩,前幾天剛上山的。」
兔子精給這一下撞得四仰八叉,又變回了人形。
腦門上頂著偌大一個包,他一邊眼淚汪汪的揉著腦袋,撅起兩隻大門牙沖他嚷嚷,「沒看到!關我屁事!沒聽說過好狗不擋道嗎?再敢擋著你兔大爺我,我叫我七大姑八大姨出來收拾你!」
晏星河挑眉,看了會兒這位身高和他佩劍不相上下的「兔大爺」,問他,「小朋友,今年貴庚?」
「要你管!」那兔子精咆哮一聲,悶著腦袋亂蹬腿,又想往窩裡面鑽。
在他變回原形跑路之前,晏星河放出浮生鎖把他捆了,找了個視線開闊的樹枝掛著,好似那吊在半空招野狗的誘餌。
掛完了他朝遠處樹梢看了一眼,金雕還在鍥而不捨的盤旋。
兔子精順著他的視線張望,當然也看到了那尖著嗓子尋找獵物的鬼玩意兒,給嚇得短尾巴都冒了出來。
見那個人掛完他就要走,四肢捆在大網裡面撲騰了起來,「你幹嘛?!為什麼這麼對我,小爺沒惹你!放開我放開我!」
晏星河抬頭,抱著手臂作壁上觀,「本來你就被那位鷹兄抓走了,是它的盤中餐,我想了想,出手搶人家辛苦打來的晚飯總歸不好,還給他了。」
「天殺的人族!不要——!!!」
金雕很快就發現這邊吊了個白送的,翅膀一撲,火急火燎的沖了過來。
小白兔嚇得叫聲都劈叉了,兩隻眼睛噼里啪啦掉淚珠子,比腦門兒還紅。
爪子拽著大網兩邊,密密麻麻的網格裡頭露出個兔子臉,他朝底咆哮,「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狐狸精嘛!我知道!我叫我七大姑八大姨幫你找,我們家裡的人可多了,地底下到處都是我們挖的洞,找誰都方便!別說是狐狸精了,就是他們一家子上山路上掉了多少根毛我都給您數出來!你快快快快放了我他來了啊啊啊啊!天殺的人族!你動作快點啊!!!」
那座九尾石雕的禁術,楚清風拽著秦小念這個不情不願的幫手,花了三天功夫查出來了。
說來很怪,這玩意兒路數偏的很,畫在上面的顏料混了薺菜碾的粉末,往蒼梧樹底下一放,就像某種邪門歪道的毒——
只吃薺菜沒有任何問題,只喝水也沒有問題,但要是幾個時辰之內,午飯吃過薺菜,又剛好喝了一口河邊打來的水,那麼就會得病。
薺菜是浮花照影裡面很常見的一種野菜,山坡上哪叢野花野草開得茂盛,往裡頭一扒拉,准能找到幾顆薺菜藏在中間。
這東西好養活,味道又甜,村民們把它當家常菜,還有人專門種了拿去集市上買賣的。
誰能想到會有人在這種東西上做文章?
再說這個咒術本身,它也很雞肋,別的咒術要麼直接下毒下魘一碰就死,要麼就是挨一下就染了病因長期潛伏,慢慢的把人折磨到頭,臨死了還以為自己運氣不好染病,渾然不知其實是中毒。
像這種要兩個東西湊起來才能刺激毒性的,不光麻煩,中間還容易出岔子,的確如楚清風所說,被放在藏書樓最頂上最邊角那種地方。
不光如此,他比照書上記載的和狐狸石雕上刻畫的,發現下咒的人還做了一個令人費解的改動。
這咒如果依照原樣寫,染上之後是很容易死人的,但他改成了只發病不致命。
叫人受一番折磨,卻不叫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