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開口講話,卻忠厚純良,和他野性危險的外表大相庭徑。
此時正是當差的時間,說話不便,兩人自覺停下了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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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
秦王府的主子和下人皆噤若寒蟬,早早地閉門在屋裡頭呆著。
外面卻有許多舉著火把的侍衛到處巡邏,只因為那鬼嬰還沒有被找到。
花閒早早地關了門窗,正好栓了門在裡頭再畫一張小輕身符。
北方秋夜裡頗冷的,花閒耐熱但怕冷,阿寶拿了層薄衾被給她蓋仔細了。
阿寶:「夫人,小心著涼。」說著喝了口熱茶,縮了脖子,小心翼翼地朝著房梁看了一圈,害怕白日裡那嚇人的鬼嬰會突然出現。
但阿寶發現花閒竟然一點也不怕的樣子,正就著小几上的油燈,捏著玉筆嫻靜地描著符文。
阿寶小心地問了聲,「夫人,你不怕嗎?」史嬤嬤和香雲可是嚇得屁滾尿流,阿彌陀佛都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回去就把房門鎖了,躲在了裡面。
花閒道:「怕,怎麼會不怕,不過正好可以關著門畫符,也沒人再管。」
花閒怎麼不怕?怕也是要消耗能量的,她能量低,要省著點用。
阿寶笑道:「我可真的看不出來你害怕,不過也是,現在明目張胆地拴著門也沒人說了。」
阿寶被花閒的態度影響,也漸漸地冷靜下來,坐在她旁邊打起了絡子。
兩人不再言語,坐在榻上,在小几的兩邊,各做著手中的事。
花閒的元力和神識只能支撐畫一張小輕身符,畫了一張就會有脫力的現象,連看書的精力也都沒了。
花閒畫完之後,無力地靠在軟枕上。
阿寶見狀連忙放下絡子,給花閒重上了一盞熱茶,又拿了一粒人參養榮丸讓花閒服了。
阿寶眼中滿是擔憂,「夫人,為什麼這麼拼命?」
花閒道:「我可是花錢的祖宗,又是要燕窩,又是要人參吊著小命,不努力些怎麼行?」
阿寶壓低聲音嗔道:「夫人淨會胡說,咱們不是還有錢嗎?再說了,畫這個難道還能掙錢?」
花閒點點頭,「日後定能賺錢,阿寶,你願不願意和我離開這裡?」符籙也屬於秘術的一種,肯定能賣錢的,只是暫時不能賣。
阿寶小聲道:「夫人去哪,我就去哪。」無論世道變沒變,她都不想離開花閒。
花閒笑了笑。
阿寶道:「我能看看嗎?」她想看看花閒畫的符籙。
花閒點點頭。
阿寶拿起了這巴掌寬,四寸長的符籙瞧了瞧,上面的符文極其複雜,繞來繞去,難為花閒還能記得住。
神秘、美麗,這是阿寶對這符文的看法。
阿寶:「夫人,這是做什麼用的?」
花閒:「這叫『小輕身符』,顧名思義,用了讓人身子輕快些。」
阿寶:「是不是可以像書中說的那樣飛檐走壁?」
花閒:「還沒那麼誇張,不過也蠻不錯,阿寶,你試試看,看看能不能感受到天地間的元氣。」
在夢中,阿寶是沒有成為天師的天賦,後來又被秦王妃身邊宋嬤嬤的兒子看上了,強行給他們指了婚配。
阿寶萬般不願意,哭著求了秦王妃,表明只想呆在花閒身邊服侍,哪也不想去。
秦王妃大發雷霆,斥責她不守規矩。
最後,阿寶還是嫁給了宋嬤嬤的兒子,只因花閒在他們手中,只要拿花閒做筏子,阿寶什麼不答應?
花閒那時已躺在床上起不來了,離了阿寶後,下人們沒有真心照料她的,巴不得她早早爛死在床上。
她也不負眾望,阿寶走了,沒過多久,她便一命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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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西南邊的一個破落小院。
這本是處置有大過之人的地方,傳聞在裡頭死了好幾個女人,又瘋了幾個女人。
但就是這個偏僻的地方,都沒有被金吾衛和秦王府侍衛放過。
舉著火把到裡頭巡了一圈。
等他們都走後,管家又把沉重的鎖重新鎖上。
又過了好一會兒,牆頭處好像翻進了一個瘦小的黑影,好像是個小女孩。
小女孩徑直躥到一口枯井前,停了幾息,便雙手雙腳支撐著爬了下去。
枯井底下已經沒什麼水了,不過卻很潮濕,裡頭還散落了許多人的骨頭。
那奄奄一息的鬼嬰就趴在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