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行宮的太后正給李愉餵著粥,結果侍女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噗通一聲跪下,告訴了太后宮變的消息。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將盛著粥的碗緩緩放下:「你說什麼?」
「陛下將皇位傳給了長公主……」侍女顫顫巍巍地說。
「荒唐!」太后瞪大了雙目,嘴唇都在顫抖,「她……她怎麼能登基?陛下怎麼可以將皇位傳給她?她既不是男子,又不是大梁皇室血脈,文武百官怎麼能同意?沈淮能同意?」
「就是沈太傅逼的宮……」侍女將頭埋得極低,「長公主將人勸回去的,然後第二天陛下就把皇位傳給長公主了。據說,當時宣政殿內外圍滿了禁軍,沒人敢反抗啊!不過,現在陛下依然住在興慶宮。」
「她……她還真是好手段啊!連沈淮都拿下來,當日她處理掉季北的時候,我就該警惕!我怎麼就信了她的鬼話呢?」太后猛地站了起來,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忽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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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太后在行宮暈倒這件事的。
得到消息前,她還在想,太后這個時候應該要回來了才對,沒想到是病倒了。
正好她剛剛登基,要處理的事情並不少,就沒管行宮那邊。
她答應過唐綰,會儘量讓太后過得好一點。
如果太后要反,那她就會讓太后留在行宮。
如果太后接受了這件事,她就會讓太后回宮。
李長風知道此事後,沉默了一會,問前來報信的人:「母后現在怎麼樣了?」
侍女答道:「太后只是勞累過度,修養一陣就好了。」
侍女退下後,李長風問她:「阿姐,母后那邊不會善罷甘休的,你打算怎麼做?」
「走一步看一步吧。」李昭翻越著奏摺,嘆了口氣。
兩日後,太后聲勢浩大地回宮了。
無論李長風皇帝,還是李昭是皇帝,她都是名正言順的太后。
李昭和李長風一同去宮門口接她。
太后看了看兩人,竟平靜地說:「行了,走吧。」
三人到了慈寧宮,圍坐在一起用午膳,氣氛非常詭異。
「長風現在算是什麼?」太后問李昭。
李昭答道:「兒臣這兩日已經在斟酌給三郎的封號了。」
「什麼封號,難道他連皇后的位置都夠不上?」太后看了一眼李長風。
李長風有種被嫌棄了的感覺,他單手拖著下巴,說道:「母后誤會了。是封王的封號。」
李昭說:「三郎愛往外面跑,兒臣不想拘著他。」
太后冷哼一聲:「你倒是心疼他……哪有廢帝活得那麼自在的?這麼大的事,你們也不跟我商量,活像是小孩子過家家,是不是過幾日,你們還要換回來?」
李長風放下筷子:「兒臣是深思熟慮過的,母后,兒臣不適合當皇帝,也不想再做皇帝了。阿姐什麼都好,她會做得比我好。」
「那皇儲的事,阿昭是怎麼打算的?」太后問。
來了。
鋪墊了那麼久,太后終於問到關鍵點上了。
李昭微微一笑:「三郎效法堯舜之法禪讓,兒臣自當如此。」
「儲君可以不是你的孩子,能決不能與李氏毫無瓜葛。」太后沉聲道。
「母后該不會是想說,李愉堪為儲君吧?」李昭還沒等太后回答,便搖了搖頭,「李愉的性情,母后是最清楚的。他在母后面前裝乖,只是因為母后對他好、縱著他,一旦有人壓不住他,後果不堪設想。」
太后沉默著沒有說話。
李昭繼續說道:「更何況,兒臣還年輕,母后不必著急。」
「是啊,你們還年輕……」太后長嘆了口氣,「行了,吃飯吧。」
她想起在行宮的時候,李愉裝作很乖巧的樣子,扯了扯她的衣角。
他說:「母后,長公主登基是好事呀。」
李愉什麼都沒說,只是眨了眨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很是無辜。
她卻從中讀懂了他的意思。
所以,她壓著怒意,回到了宮,方才又聽李昭說了那麼多,自然清楚其中的利害。
飯後,太后只留了李昭說話。
李昭知道,太后在猶豫,是徹底放棄李愉,站在李昭這邊,還是賭一把……
「母后,有兒臣在,母后不必擔心骨肉相殘,今後無人敢動三郎,至於愉郡王,只要他不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臣也可以保他衣食無憂。」李昭目光堅定地看著太后,「除此之外,兒臣打算將宰相的權力分散,除了沈淮,還有一至兩個位置,兒臣留了一個給唐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