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嘉良:「你就這麼計較這個?小姑娘,剛工作,計較這個可成不了大事……」
「大事您做就行,」黎霧笑笑,「我只拿我的那份就行,我剛來工作
沒什麼錢,這些對我來說確實要計較一下。」
「……」
扈嘉良半天說不出話。
「扈總,您如果沒什麼意見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查到了,這家可以開發票的,距離不遠我速去速回,」黎霧說,「您也知道外面下雨了,七八十一杯的咖啡太矜貴,我儘量不撒吧。」
女孩兒的嗓音清甜。
眼神卻是不卑不亢的。
說的又這麼勤勤懇懇,居然挑不出什麼漏洞。
喝咖啡這事倒不用走公司帳目這麼大費周章,扈嘉良一時都不好說她什麼了,最後舉著電話不耐煩對她擺擺手:「趕緊的!喝個破咖啡還走帳,真當我喝不起?!」
「那別的同事的咖啡——」
「你有完沒完?」
黎霧出去了,聽見辦公室的扈嘉良繼續諂媚說笑:「勞煩轉告你們薄總……」
直到門關閉,慢吞吞的空調打在她浸涼的後背。
她才發現自己居然剛才那麼緊張。
也是小時候常和爸媽走街串巷跑小攤,常不顧形象地吆喝。
黎霧這時用了不輕的嗓門,對辦公區的所有人大聲道:「——扈總問大家想喝什麼口味的咖啡,讓我給大家帶上來,你們想喝什麼可以發我的微信。」
電腦後面零零星星的腦袋抬了起來。
黎霧笑眯眯地強調了句:「扈總說他請客。」
辦公區傳來了一陣不小的雀躍動靜。
「……」扈嘉良自然是聽見了,他要不是拿著電話真想衝出去讓歡呼的那幾人閉嘴。
有好事者對黎霧嬉笑:「真扈總請客嗎?」
李佳瞪那人一眼:「你耳朵聾了?」
「那我上次怎麼沒報銷?我一個人全掏了,」另一人發出了哀嚎,「78一杯,讓我買了20多杯,我真服。」
「那是你慫!剛才辦公室門開著,你沒聽見黎霧怎麼說的?學學吧。」
「就是,學學黎霧啊。」
「行行行,我下次學學唄——」
「黎霧!給我帶杯拿鐵,要最貴的那個!」
冤種同事忍不住低聲哀嚎:「不行,我想了想還是很難受,我真服了我為什麼每次都要答應他自己掏錢啊啊啊。」
黎霧一一記下了,趕緊拿上公司的公用傘,飛也似地下了樓。
方才還是小雨淅淅瀝瀝,現在一場大風挾著豆大的雨點襲來,她趕緊撐開了傘。
傘骨竟斷了大半,雨水滑向半側,差點淋濕她。
「……」
她也真是服了。
-
經理交代完事情後,薄嶼來到員工換衣室。
這間俱樂部上下三層屬於同一個經營者,樓上射擊教室的員工也在這裡換衣服。
Olive走後有一陣了,薄嶼很清楚地知道,他是在怕什麼念頭突然追上自己,他非常迅速地換好教練服,戴好護膝與頭盔。
關上了櫃門出去。
他今天沒帶手機,看時間全靠牆上的掛鍾,好在這裡離黎霧的公司不遠,傍晚最後一節課下,他步行過去不過十分鐘。
如果她提前回去,他去看一眼她辦公室那層的燈是黑的,就會知道。
原本安排他先做陪練。其實做什麼無所謂,他在澳洲看醫生時,醫生每次嘮叨的建議也是要他儘可能地去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也許醫生對每個病人都會這麼說,這就像是針對某種病症的藥物處方,給每個人開的都差不多,只有劑量大小的區別。
薄嶼曾刻意地浪費和揮霍過時間,只要能讓他短暫地不去想「射擊」這件事的事,他都會去做。
經理剛才問他有沒有滑冰教練證,他當然沒有,但聽說他有滑雪證,就讓他去頂替今天請假沒來上班的同事代課。
休息室外的走廊上,幾個穿著射擊教練服的男人正在吸菸區抽著煙說笑。
薄嶼一邊繫著護臂的綁帶邊向外走,那幾人好半天注意到他,主動側身讓開了道,輕聲地說了「不好意思」。
薄嶼走開後,其中一人撣煙的動作都停住了,久久盯著他的背影。
「喂,許孟磊,你看什麼呢。」同伴笑嘻嘻問。
「剛走過去那個人,你看到了嗎?」
「怎麼了?」
「……呃,他和我知道的一個射擊運動員長得好像啊?幾乎一模一樣。」
幾人都張望過去:「誰?」
「薄嶼啊,我不是老跟你們念叨?十五歲就拿世冠的那個!」
「我靠,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