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然脊背还是挺直地站在那里,他的声音也还算平稳可出口的话却开始乱了起来。
宫祈安心都跟着难受起来,他想走过去抱住人,可付然却仓促倒退了两步拉开距离,他抬起眸子望向宫祈安,
“你知道她为什么杀了人还要叫我回来么?”
宫祈安看着那双隐在昏暗里的眸子,他其实不想知道了,什么都好,别再提这些让付然难受的事了,那双眼睛里浓沉的绝望压得他骨骼都在疼,但他知道付然需要他清楚,于是他只能应着:
“她是后悔了吗?”
“不是……”
付然闭了闭眼,手指无意识地死死掐按着骨节,按到一片发白,他沉默了很久,以至于一开口时嗓音已经哑得不成了样子,
“因为……制作床头柜角形状的模具是我买的,杀了他的办法是我想的,他原来吃的安眠药是副作用很小、安眠功能也一般的药,是我买了药效更好的安定,我设计好了所有的计划,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杀了他而已。”
“现在清楚了么?”
付然像是吞了一口玻璃在嘴里咬着,他定定地看着宫祈安,残忍地撕开自己那层和皮肉粘连的面具,
“这就是你说我好就可以了的我,这就是你在想方设法就算委屈自己也要守着的我,我不光是杀人犯的儿子,我本身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阴暗东西,你那么自由的一个人,现在看清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栓住了么?宫祈安,你多久没照过镜子了?你知不知道跟我在一起之前从来没这么累过啊?”
不值得,配不上,没必要。
话已经出口就像是泄洪的水来势汹汹,他拽了宫祈安一把走向另一间卧室。
推开门的时候宫祈安看着这屋子的风格第一反应就知道这是付然的卧室。
书桌上蒙了厚厚一层灰,一排书尘封在那里许久不见天日,付然却轻车熟路地从最里面抽出了一本瘦长的便签本。
宫祈安扫过封面,那是一本用来写计划的本子。
付然打开本子翻着,纸页掀起的灰尘呛得他咳了起来,咳得眼底都有些发红,可他就像是自虐一般依旧没停下。
期间翻过的那些纸页发出年久的脆响,泛黄的表面通常都简单地罗列着几条计划,或多或少,字迹规整又漂亮。
直到最后一页,是之前从没有过的字数,写了整整一篇。
2017.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