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爻垂眸望了望兇狠叫喊著的小黑,目光落在了他們肩上的袋子,忽然道:「這麼晚了,先跟我回村子吧,明天叫村里人幫你們拖車。」
兩個男人已經走上前,他們並不懼怕狂吠著的小黑,平頭男人戾氣十足地走了過來,抬腿對著小黑就踢了過來。
舒爻連忙俯身把小黑抱了起來,輕輕捏住小黑的嘴巴,小黑不叫了,卻依然從喉嚨里咕嚕咕嚕地低吼著,渾身的毛都炸著,死死盯著倆人。
中年男人把肩上的袋子往上推了推,為難地笑道:「我們這還有急事,不知道小大夫能不能幫著引個路,把我們送到下個村子就好。」
舒爻目光在他倆身上轉了一圈,心念急轉,面上卻不露聲色:「不行,我這趕著回家呢。」
中年男人用眼神兒沖他釋放善意,一臉敦厚老實的誠懇:「我們不白讓你領路……」
「叔,你和他廢什麼話?」
平頭男人不耐煩了,他吐了口唾沫,吊著眼珠子瞧舒爻,嘴角歪起一抹邪乎的笑:「你最好……」
他的手摸已經向了後腰,舒爻默默吞了吞口水,微揚下巴,鏗鏘有力道:「行是行,少五百我不干。」
兩人:「……」
中年男人使了個眼色,笑著應道:「行,五百就五百。」
舒爻抱著狗,轉身道:「你們這也夠倒霉的。」
倆人一前一後追了上來,中年男人估計這一夜折騰夠嗆,應聲道:「是手機沒信號,導航也沒信號,轉悠一晚上了好像就在原地打轉,撞了邪了。」
舒爻摸著小狗,餘光始終警惕地打量他們,話卻說得平穩:「你們那車壞哪了?」
「操,提起這個就更邪乎了。」不知是不是夜裡冷的緣故,中年男人牙齒打了個顫,道:「我倆下個車的功夫,車自個兒溜了,眼看著它自己衝下了崖底。」
舒爻:「……」
他不露聲色地「嘖」了聲,道:「人沒事就好。」
平頭男始終在他身後不遠,舒爻能感覺到他不懷好意的目光,可他不能回頭看。
不能回頭看,也不能讓他們走,可路就這一條,怎麼辦?
懷裡的小黑逐漸安靜了下來,天上月亮被烏雲遮得只剩個輪廓,山里起風了,似乎有冰晶落下。
舒爻抬頭看,正好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眼裡,他下意識眨了眨,就聽一旁的中年男人道:「太冷了,還有多遠?」
舒爻:「還有六公里左右吧。」
他看了一眼他們身上的衣裳,道:「你們穿得太少了。」
中年男人嘆了口氣:「都跟著車翻下去了……我明明都剎住車了。」
他喃喃自語,還在為這古怪的事兒犯嘀咕。
這是今年第一場雪,下得不大,卻很冷,山路上崎嶇不平,有些硌腳,走了一會兒,舒爻身子幾乎凍麻了。
仨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舒爻似是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們這抗了一路了,我幫你們拿一會兒吧。」
這話一落,空氣忽然安靜了下來。
舒爻有些無辜地轉頭看他們:「你們不累啊?」
中年男人眼珠子突愣著打量了他少頃,隨後憨厚地笑了笑道:「不用,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扛不動。」
「你這是抗的什麼啊?」舒爻順著話問了下來,釋當表達了好奇心。
「是金貴的山貨,」中年男人道:「小大夫,看路吧,等到了我們就給你錢。」
眼看著路越走越遠,舒爻心裡有些著急,扣在狗肚子下的手悄悄摸著手機,他試了一路了,卻始終沒能成功播出號去。
「小大夫……」身側忽然傳來傳來平頭男的聲音,他語氣陰森森的:「你這手機怎麼還亮了?」
舒爻心頭重重一跳。
平頭男將手向後腰摸,舒爻緊緊盯著他的動作,身上細細起了一層冷汗。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在一旁沒說話的中年男人忽然按住了平頭男的手。
舒爻沒敢放鬆,就見兩人的目光看向了他的身後。
他僵硬地慢慢轉頭,心卻忽然鬆了松。
山路上遙遙走來一個人影,看身影是個精壯的男人。
男人走得極快,眨眼就到了十幾步外,走得近了,舒爻才看清那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長相粗獷普通,但很高壯,身上穿著件半新不舊的黑棉襖,身材微微有些佝僂,但看著很有力量。
他背上背著個大包,裝得鼓鼓囊囊,悶著頭趕路,瞧見山路上有人,腳步頓了頓,看著他們沒說話。
舒爻瞪大眼睛打量他,其他兩個人也在打量他。
山路上詭異得沉默了片刻,中年男人先開了口:「兄弟,趕夜路啊?」
那男人有些冷淡,悶悶地「啊」了聲,也不理他們,提步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