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聶簫的外婆準備了十分豐盛的晚宴,用山里最天然的食材,有花做的糕點,新茶烹的菜,還有果子釀的酒。
山間的夜風吹過小院兒,花木疏影搖晃,院子裡亮著燈,蟬鳴悠長,叫著寧靜的夏天。聶簫給喬玉安夾了塊兒蘑菇,沒放進碗裡呢,就被他從筷子上咬走了。
聶簫的外婆笑著說:「這倆關係可真好,以後還是一個大學,也有個照應。」
喬玉安外婆:「簫簫上大學你就放心吧,我家離他學校近,平日裡讓玉安把他領回來,跟自己家一樣。」
她放下糕點,想起了什麼,又笑了聲,道:「還記得不,年輕的時候咱們就說要做親家,結果都生了女兒,生女兒後沒死心,給下一輩訂了娃娃親,結果這是兩個男孩兒。」
喬玉安眼睛一亮,追著問:「就是說我和簫簫有婚約嗎?」
兩個老太太被他這一句話逗笑了,說:「算是吧,還定了婚書呢,可惜……」
喬玉安高興壞了,才不管可惜什麼,眉歡眼笑地對咬著青菜的聶簫說:「唉,你聽見沒,咱倆有娃娃親。」
聶簫:……
聶簫從桌子底下掐了他一下,成功讓喬玉安收斂了下來。
酒足飯飽,喬玉安迫不及待地拉著聶簫回了屋,他將聶簫抱在腿上,捧著他的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顯然正處於一個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狀態,他對著他的嘴,響亮的親了口,高高興興地說:「我們有婚約,簫簫。」
聶簫也是頭一次聽說這回事,只覺得稀奇,但看聶簫這傻樣子,又覺得好笑。
他主動趴進喬玉安的懷裡,頭枕在他的頸間,輕聲叫他:「小舅舅。」
喬玉安應了聲。
聶簫又叫了他一次。
喬玉安興奮的心情慢慢安穩下來,勾起嘴角,不厭其煩地回應他的輕喚。
月亮上了中庭,漫天星子倒扣,大山上開始下露水,窗口的青草香氣被風吹了進來,帶走了夏天的熱意。
聶簫抬頭,就著月光,吻住了喬玉安的唇。
少年的心跳聲在夏季的夜晚顯得十分有存在感,砰砰地跳著,雜亂地糅合在一起,聶簫捧著喬玉安的臉,指腹划過他輪廓完美的下顎線,輕輕喘息著舔過他的舌尖,很快被男生剝奪了呼吸。
月華充滿了房間,聶簫的衣服被撩起,一隻手覆在他的光滑的背上,順著脊柱,自下,緩慢的、曖昧的向上。
男生呼吸粗重,呼吸都帶著滾燙,他撫摸著懷裡的男孩兒,低聲說:「簫簫,我……我忍不住了。」
聶簫臉上一片緋紅,夜色替他掩蓋住了。
他親吻了喬玉安的臉頰一下,說:「不要。」
喬玉安:……
喬玉安噘嘴,抬頭瞧他:「為什麼?」
聶簫輕笑:「就不行,沒為什麼。」
他起身,把衣服穿好,拉起喬玉安的手,說:「睡吧,哄你睡覺。」
喬玉安:……
喬玉安賭氣地說:「我今晚不睡。」
聶簫:「你要趕飛機,不睡怎麼行?」
喬玉安被他拉到了床上,皺著眉,不高興地說:「就不睡。」
聶簫:……
聶簫吻了他的唇,很溫柔地說:「睡吧,別鬧了。」
喬玉安在山村過了個涼夏,已經熟悉了山間的風吹拂樹葉的聲音,也熟悉悠長的蟬鳴,他躺在床上,牽著聶簫的手,固執地看著他,他想多看看他,免得分開時想他。
但是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聶簫了解喬玉安,真的不怕他能一夜不睡,這人心大,躺在枕頭上不過一個鐘頭准睡著。
他動作小心地下了床,穿著軟墊的拖鞋走到門口,上了年紀的門吱呀一聲輕響,他立刻轉頭看床上的人,那人安穩地睡著,眉目輕微的皺著,像是夢裡有什麼人惹他不高興了一樣。
他禁不住彎起唇,出了屋子。
那簫,他沒做完。
他得熬個夜。
聽到雞鳴的時候,喬玉安睜開了眼睛,打了個大哈欠。
已經早上六點鐘了,他該走了。
他看著躺在他身邊睡著的男孩兒,心裡一百個不情願離開。
他多想這是這一個月里的任何一天,他一醒就能看見聶簫,然後靜靜看著他,直到他醒,在他最茫然的時候親吻他,親到他氣喘吁吁。
可是他今天沒時間,也不能那麼做。
聶簫說不送他了,他知道,聶簫是不想和他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