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後,屋子裡就又剩了馬文才和周大人兩人。
周大人吃了兩塊桂花糕後便停了下來,看著馬文才沒說話。
馬文才不知他是何用意,只好自己先開口,說道:「周大人,不瞞你說,我實在是不放心我家夫人,所以,請周大人指點。」
「指點談不上。」周大人笑道,「馬百戶和夫人若是真心相待,老天自是有打算的,馬百戶倒也不必過於擔心。」
聽他說好話,馬文才有點驚喜,但還是不解其意,「我……可否請周大人說得仔細一些,我不大明白。」
周大人又伸手捻起一塊桂花糕往嘴裡送,笑道:「話已至此,多說無益,今日我能說的就這麼多,日後便當做今日之事未曾發生過吧,這次我真得離開了。」
馬文才又想叫住他,卻見他轉身,說道:「多的話,我可是看在尊夫人桂花糕的份上才說的,再攔可就無禮了。」
他如此重的話都說了,馬文才自是不好再攔,於是道:「那我送您出去。」
周大人這次沒再拒絕,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外走,走到門口時,他笑道:「馬百戶,你得明白,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過於擔心以後,就把以後的以前,以前的以後給糟蹋了。」
「多謝周大人提醒。」
他這話說得沒有什麼問題,馬文才也明白。
但是馬文才明白卻不代表他不擔心以後。
周大人說的是什麼意思呢?
什麼真心以待就可以了。
雖然好像什麼都沒有說,但是似乎也有點道理。
若是真心能感動上天,或許也是有可能吧。
可是他又說活在當下,難道是要讓自己和王熙鳳好好道別的意思?
「相公,你怎麼了?周大人走了嗎?」
王熙鳳突然走來,把馬文才拉回了現實。
「啊,走了,他……大概有事吧。」
「哦,我說呢,怎麼走得如此急,還說請他在家中用午膳的。」
王熙鳳看著馬文才有些恍惚的樣子,問道:「相公,這周大人是何人,你以前似乎沒有提過他。」
「方才不是同你說了嗎?就是在寧國府遇見的,也不是很熟。」
馬文才解釋到一半又覺得不對,這還真是不大好解釋。
果然,王熙鳳慣會找他話里的話,問道:「那他來找你作甚?」
王熙鳳心裡其實一直在打鼓,可是馬文才似乎不想同她說的意思。
瞧他那樣子就是有事情瞞著自己,這想法讓王熙鳳心往下狠狠地沉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他就說讓我與夫人真心相待,就什麼也沒說了。」
馬文才抿了抿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虛的時候喜歡做這動作,但是王熙鳳卻是看得分明。
但他不說王熙鳳也沒法子,只是笑道:「那相公可得聽周大人的,與我真心相待,不可欺我。」
「我幾時欺過你?」馬文才笑著牽起她的手,讓王熙鳳掐著掌心的手指倏地就鬆開了。
「走吧,我們繼續剛才的事情。」
剛才是王熙鳳心不在焉,這會兒馬文才又心不在焉了。
王熙鳳嘆了一口氣,說道:「不是很想談了,想歇息,晚點再說吧。」
現在說什麼都很心慌,左右其實她也已經有安排了,跟馬文才談不談都一樣。
但她現在心裡最擔心的還是馬文才的事,他似乎要走了,不僅要走了,而且還瞞著自己,這讓王熙鳳心裡很難受。
可她轉念想了一圈,也沒想起來自己曾讓馬文才要走的時候要告訴自己。
這也不怪他。
王熙鳳轉身往房間裡去。
馬文才看出她心情不佳,卻也沒跟上。
真心以待,這段時間自己和她確實是真心以待。
他完全能夠感受到王熙鳳對自己的心,可是自己要是就這麼就走了,那不是對王熙鳳太過於殘忍了嗎?
早知如此,一開始就該克制自己,不該越界的。
馬文才捏緊了拳頭。
他不明白,為什麼老天要跟他開這樣的玩笑?
難道他馬文才真的就不配一段真心的感情嗎?
馬文才不知道回房怎麼面對王熙鳳,只好回了書房。
就算是他要走,他也要為王熙鳳做點什麼。
坐在書房的椅子上,馬文才卻無從下手,王熙鳳實在是太能幹了,自己似乎什麼都做不了。
他只能給自己相熟的趙千戶給齊總旗給孫小旗寫信,讓他們幫忙照顧王熙鳳。
可寫完他又把信給撕了。
自己什麼時候走尚未可知,現在寫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