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旗真正見到自己下面的那十個人時,王熙鳳正被王夫人叫到了院中。
每次見面無非是老生常談,現在既已經確定要脫離賈王二府,王熙鳳也不想在這個檔口和王夫人撕破了臉。
若是讓她狗急跳牆做出什麼陰險的事來,那還麻煩。
「姑母。」
「來了,坐會兒吧,每回來我這院子,都像是來鬥嘴的似的,咱們兩姑侄已經很久沒有坐下來好好說一番話了。」
王夫人一改往常疾言厲色的表情,溫和許多,
「你可都忘了,你來這賈府是來看望姑母的?」
「我當然記得,只是姑母總要說些我不愛聽的,我也不想離了我們關係。」
王夫人沒想到她這麼直接,臉上的笑僵硬片刻,道:「那人當真就那麼好?」
「你年紀小,只當男子長得好,會說兩句甜言蜜語哄你,那就是你一生的良人了。」
「豈不知男人最會的不過也就是甜言蜜語而已,若身後沒有依仗,你以為你們就著柴米油鹽能支撐多久?」
王熙鳳坐在下首,手中拿著茶蓋輕輕地撫著茶沫,冷靜地聽她把話說完,才一臉天真樣,「姑母多慮了,依仗旁人不如依仗自己,您說呢?」
王夫人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似的,「依仗自己?沒有王家你如何依仗你自己,就你開的那小店?」
她也不裝自己派人跟著王熙鳳了,語氣里毫不掩飾自己的嘲弄。
「且不說你那本錢是王家給的,就算是給你幾間鋪子,沒了王家庇護,你以為你能成什麼大事?」
王熙鳳像是沒有聽到她語氣里的嘲諷,「想必姑母還不知道,父親母親當時管理生意的時候家中有一半的生意都開始賠錢。」
「若不是我這兩年的努力,只怕王家都要退出四大家族之列了。」
她這話說得誇張,就是王子奇他們再敗家,倒也不至於會把王家敗光,但是大傷元氣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至少,她為王家做的那些貢獻遠遠大於自己想要從王家拿的銀兩,剩下的算是報他們的生養之恩了。
至於姑母,不過是為了她自己罷了,如今任何交流都是為了各自利益,誰也別想責備誰。
王夫人早知道自己哥哥的德行,可王家家大業大,也不至於就這麼破敗。
現在就這樣大咧咧地被一個晚輩提出來,聽著著實心中不是滋味。
「那你的意思,那確實就是你的依仗了?」
王熙鳳勾唇,「只要姑母不從中作梗。」
「你!」王夫人氣急,又覺好笑,最後硬生生地憋了個何至於斯四個字出來。
談話自然不歡而散。
王熙鳳沒覺得是自己多想,畢竟這個家的人她最了解,個個的心眼怕是比宅子裡的人都多。
如果顧母沒那意思固然好,但若真讓她猜中,那就別怪她不顧情面了。
鳳姐對自己安排的一切胸有成竹,而馬文才的情況卻沒比她好多少。
下午,趙奇把馬文才帶到了演武場,這兒人多,多得像是一個備戰的軍營。
趙奇只說這裡是演武場,大家都在此訓練,但沒說訓練如何安排,只帶著馬文才往裡邊走。
走到半路就聽見了士兵們訓練的聲音。
兩人循聲望去,一群身穿紅衣的力士正在訓練,他們前面站的正是一個總旗。
「那邊就是楊總旗的人,他可是指揮使大人最看好的人,再看看那些人,一個賽一個的好。」
馬文才從他的話里聽出點意思來,無非就是什麼馬配什麼鞍罷了。
「咱們這邊就沒他們那麼要緊了,主要就負責一些簡單點的任務。」
趙奇手上握著繡春刀,其實他的氣質看起來並不如他言語中的灑脫,仿佛只要現在面前出現一個敵人,他就能馬上提起刀,手起刀落地把人給滅了。
「走吧,咱們的地盤在這邊。」
「喂,什麼時辰了,起來了!」
趙奇把馬文才帶到一個屋子裡,把房門碰地踹開,裡面的人還在呼呼大睡。
「趙總旗,您怎麼來了?」
「我不來還不知道你就在這兒當死豬,快去把人都叫過來。」
那人嘿嘿笑了兩聲,「兄弟們上午訓了兩匹野馬,都累著了,這就休息得晚了些,我這就去叫人。」
趙奇沒搭理他,坐在椅子上擺譜,等他走後趙奇才道:「這人是孫羽山,工部孫侍郎家的公子,也是我手底下的另一位小旗官。」
「整個北鎮撫司可能就我這兒差個小旗官,所以就派你到這兒來了,往常都是孫小旗管著的。 」
「那……我們平日裡主要是負責什麼?」馬文才終是忍不住,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