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撐著一口氣,拉住晴暄衣袖,奮力說道。
「閉緊了嘴,護好了這雙眼睛,孤保你榮華富貴。」晴暄氣鼓鼓轉過身,拋下一句,逕自出了門。
「屬下……景容,明白。」「景容」已拿不出半點氣力,眸子隨著晴暄轉出了門,口中絮絮叨念。
覺楓飲罷洪恩熬製的苦藥,揩了揩唇角,含了一粒梅子糖,梅子糖清甜略酸恰好遮掩口中熱辣苦澀氣息。不動聲色服藥半月,他越來越頻繁感到時而寒涼徹骨,時而酷熱難支,身上如冒出千條蟲蟻擠向左手無名指端,束得手指腫脹不堪。
起初,他與鏡塵佛寺參禪、賞逛街市、打理藥田,日夜相守,很是過了幾日閒適恬淡日子。可近幾日,他小心遮掩著苦藥氣息和左手異樣,便藉口研習藥理,不肯出門。冥冥似有天意,攝政王近來公務纏身,亦未曾深究。
今日,洪恩送藥時告知,他的根骨調理得差不多了,想要在這兩三日動手。
喝罷了藥,覺楓提筆研墨,刷刷點點寫下一篇書信,算是對眼前有個交代,他並不打算說出離開的真相,免得鏡塵對自己心存虧欠,想著這一封信讓前塵盡散,今生陌路……心中如絞,持筆的手臂絲絲髮麻……
他信上寫道:「鏡塵,王爺……這段時日托王爺洪福,乃覺楓平生歡愉時光……但越是如此,心中越是空乏悽惶……我父和小妹皆因我枉死,我怎配在世間逍遙……」
他停筆想了想,終是寫不出勸盛鏡塵娶妻的隻言片語。一想到日後,他必會與人舉案齊眉,鴛鴦比翼,覺楓心中酸楚便無所遁形的將他緊緊包裹,讓他難過的喘不過氣來。
最後只寥寥寫了些望他身體康健的吉祥話。
思來想去,他將書信交給了秦子衿,囑咐他五日後送藥時偷偷呈給攝政王。
覺楓收拾自己簡單衣物和那張野兔皮,再便是兵刃和暗器,都包在了個小包袱里。太上皇答應,兩日後會安排他走一條不易為人察覺的路徑出奕,只要安全出了奕國,盛鏡塵再想尋他,便要費一番功夫了。
覺楓自然相信太上皇的安排。為保證不會前功盡棄,他至少兩年不能見他……時過境遷,幾年之後,人世磋磨,物我兩忘,可能又是一番光景……
一切安排妥當,可他心中空空蕩蕩,始終覺得少了些什麼……
是夜,兀然大雨滂沱,邪風夾著雨星任性搖曳。
覺楓望著如瀑的狂雨更加失意……寂寞思忖道:「今晚,應是不會來了……」
他望著雨簾出神,眼前恍然現出黑影,再眨眼的時候,那面孔已到了近前,人被雨水淋得濕透了,水汽將眉眼沒過,順著發梢不住滾下雨珠……
覺楓眼中濡濕,趕忙找出條乾淨柔軟的巾子悉心為鏡塵揩拭雨水。
鏡塵換了身覺楓的乾淨衣服,深深嗅了嗅上邊的冷杉香氣。甜絲絲的氣息惹得人心懷悸動……他撩了眼覺楓屋中,微微覺出今日好似與往日有所不同……
覺楓知他素來機敏,心中有些慌亂,怕被他微末之間看出端倪,便隨手將燈火滅了,一把將其抵在了牆上,言語輕浮的說道:「雨夜寂寞,美人兒星夜前來,小生難以自持……」
鏡塵幾日未見覺楓,心中惦念,縱是潑天的大雨,仍擋不住想要見面的念頭。冒雨前來,頭一次見覺楓這等面貌,心突突直跳,渾身血液直衝頭頂。
覺楓嘴上油滑,心中苦澀,眼眸中滾下一行咸苦淚汁從唇角流入嘴裡,他又故作姿態啐了一口,兇狠地含住了眼前人的唇瓣。
覺楓一改往日柔情,如棲息於暗夜的豹子被喚醒,鼓著渾身力氣,肆意索取……縱使是攝政王也被他此刻周身的霸道氣息遮蓋住了氣魄,心甘情願地任其掠奪。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可能會有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