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號令,皆縱身上了馬,朝行止峰方向奔去。覺楓與前行眾人拉開了段距離,將將看到大隊末尾。
自頭回與暄兒探行止峰,覺楓又獨自來過數次。
從此地到行止峰,最快便是要經過一處「墨林」,林中高木相連、樹冠如蓋,入之如臨深夜,再者,這林中寅時尚且看得清些,一到卯時反而霧氣橫生。
覺楓打定主意要走一處孤徑,可他還要再等個時機,覺楓不慌不忙徐徐駕著馬,從懷中掏出一隻蘋果塞到馬兒口中,親昵地拍了拍馬頸子,從懷中掏出棉花塞到馬兒耳中。
行出二十餘里,前方便是行至「默林」的岔路,覺楓勒住了韁繩,靜靜聆聽,林中傳來虎嘯般低吼聲,馬蹄亂踏,人聲如沸。已有人亂了方寸,大聲叫嚷,「林中有虎......有虎......」
覺楓無暇再等,拍了拍馬頭,側身上了馬,縱馬狂奔起來。
此路比走「默林」遠了半程,最難的是還要棄馬走一段山路,公子王孫不願選這路也不難解。
覺楓走慣了乾苑峰的山路,此時如履平地。很快便到了兩峰之間,覺楓尋了滑索,再使力拽了拽,看繩索是否牢靠。
覺楓順索而下,快到近前,一躍登上止峰。寒冬之際,行峰蕭瑟、止峰孤寂,令他對冷沒了知覺。
「戊知窟」僅為一處外顯的洞窟,並不難尋,亦無侍衛把守,洞口上方堪堪三個紅漆大字「戊知窟」。
鄭重起見,覺楓於洞口正了正周身衣物,拱手躬身道「雍國世子暄拜祭奕國先祖」,恭敬地說了三遍,並無人回聲。
覺楓暗暗鬆了口氣,其餘眾人果然還未抵達?壯了壯膽子大步進了窟中,窟中點了松明子火把,成了這孤冷洞窟中的唯一光束,泛著松柏清冽香氣。
洞窟石壁上乃是鑿刻出的人像,略看上去有二十餘處。洞窟正中擺了祭拜之位,應是盛氏宗族的牌位。
覺楓見這些牌位心中五味顛倒,仍是跪倒在地,拜了三拜,口中默念「雍國世子暄祭奠奕國先祖,追賢敬拜。」
「暄世子連我宗族先人也要欺瞞?」空空洞中傳來一聲詰問,似有嗔怒又帶了哀怨。
尚未轉頭,一雙手按在了肩頭,覺楓呼吸一驟,瞬間思忖了幾個來回,終決定賭上一把,鏗鏘說道:「王爺金安!」
來人並未回覺楓的話,手從肩頭遊走到了雙臂,呈擁攬之狀。「暄世子好耳力。只是本王不知要稱呼暄世子還是聶大人了。」
來人輕輕湊在覺楓耳畔,輕吐了幾個字,「本王這輩子,還未被人哄得那樣……」盛鏡塵似是念起了當日等待良久的情境,沉吟了許久。
攝政王未再言語,覺楓卻試到那雙遊走的手若有似無伸到了自己腰腹,這般曖昧姿態,若有外人看來,便如私會的戀人。
覺楓咬著牙根,胸中如鼓,盤算著出言為自己掙些空隙,「當日你我雙雙為賊,聶某未守君子之道。王爺睥睨四海,何必,何必如此……折辱在下。」
言及此處,覺楓似被神仙點化了一般,忙再言道:「聶某,聶某知道錯了,聽聞王爺壽辰,特備了薄禮,祝王爺松鶴延年……」
「哦,聶大人倒是有心了。」盛鏡塵起了身,好整以暇地等著。
覺楓始覺得有了喘息之地,連忙探了探身上那條手鍊所在,轉過身來,往後退了三步,呈上褐色綢緞包裹的方寸木盒。遞上之時略略抬眼,竟似瞥到盛鏡塵唇邊一抹笑意,忙低下頭,盼著這手串能起些效力。
「不錯,只是可還……」盛鏡塵語焉不詳地含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