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蛛繩」受不住兩人之力,繃成兩段。
那人脫了「蛛繩」之力,身子急速下墜,兩隻流箭正向其身側扎去。
「不要……」,兩字破喉而出,覺楓雙目緊閉不忍再睹。
「聶兄心軟至此,嘖嘖。」性命攸關之際,那人仍調笑如常,接著呵了口氣,笑道:「在下倒還沒那麼容易死。」
覺楓聞聲急睜開眼眸。
「蛛繩」卷落羽箭,黑衣之人單手緊握扎入閣壁的手刀,身子懸空,明眸瑩瑩發亮,仰頭望向自己。
覺楓微微僵硬的身子注進暖流般,和緩了些,向那人遞過手去。
黑衣人借力攀上閣檐,空氣中撲面而來血腥之氣。
「這刀與你。閣守備最弱,城南十里榆林再聚。」黑衣人從靴上抽出精緻匕首遞與覺楓,一副不容置疑口吻。
覺楓稍稍遲疑,拋下折斷的羽箭接過利刃,依言往紫宸閣側,見那人要返身往北側去,血腥氣沖得他鼻尖發酸,輕嘆了一口氣,拽住那人,抱拳說:「在下,聶覺楓。」
「嗯!」那人極快頷了頷首。
紫辰閣側守備果然懈怠。
不知是一向鬆散還是守衛被引去了北側,覺楓如入無人之境。
借著如墨夜色,不肖半個時辰便歸了
好在,雖經了些風雨,「魅世沙華」仍舊枝繁葉茂。
覺楓以軟帕擦去身上汗水,查點傷痕。
想著「此行還算順遂。」蘸著藥棉揩拭傷處,疼痛肆無忌憚湧來,竟不覺痛。
「聶覺楓啊,聶覺楓,你到底在猶疑什麼?約定之初,你便打定主意,不去赴約,不是嗎?」心念間,有個聲音咆哮。
「欠人恩情,不報便罷了,不去看看平安嘛?」另外一聲音毫不退讓,也擲地有聲。
「聶覺楓,你這等身份豈可兒戲,若被人識破,豈不是累及殿下、禍及雍國。」心底厲聲嘶吼再起。
「殿下……雍國……」是了,家國之前,個人恩義……若是那人真的有個閃失……他已知曉了真名實姓,閻王殿前,他要索命也能找對了人。
覺楓不知覺間碰狠了傷口,殷紅血注瞬間冒了出來,蜿蜒順著手背,從指尖滴答落下,灑在地面點點血痕。
許是今日著實累透了,覺楓草草陷入混沌。
初冬時節,寒風乍起,枯枝被吹得噼啪作響,再摔成幾段,散到角落。
覺楓恍然從夢境醒來,見窗外只剛剛露了點天光,放下心來。
臂上傷口已淺淺結了痂,筋骨不時傳來痛意。
覺楓勉力起了身,今日去到奕國廟堂,不知是否與頭一回那般磋磨。
念及頭次質子之教,覺楓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輕輕撫了撫肩胛。
崇政殿外,等著入殿的奕國文臣武將早排成兩隊立於寒風。
今日為奕國議政之大朝會,即便是憊懶慣了的勛貴亦不敢托大。
覺楓尋到了自己位子。
和自己站在一處的其餘幾人零零散散立於風中,身子禁不住打著寒戰,想來是各國質子。
覺楓心中堆了事,無心攀談,初冬寒風刺得肌膚如針尖掠過,反讓他清醒了幾分。
「早過了卯時,攝政王怎還未到?」時間長了,隊伍里窸窸窣窣有人交談。
「可不是,攝政王自掌政以來,從未遲過場,更別說議政朝會了。」
聞人所言攝政王明明勤謹有加,與外界所言「茹毛飲血」「好色凌虐」卻是有別。
「咳咳,慎言慎言,四王爺來了。」其中有人眼尖的早遠遠瞧見了氣勢凌人的奕國四王爺盛先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