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說話時還帶著泛軟的鼻音,神情卻是十分正經的。
「你喜歡我卻不說,就只是一直管我,我怎麼可能知道呢?」
許采采嚴肅地皺著眉。
他往前回想了一下,看向宋盡遙的眼神更是不滿:「就算是我們決定要做道侶的時候,你也沒有跟我表白過。」
倒是他自己,經常黏著宋盡遙說什麼師兄最好了,又想念師兄了等等。
這些甜言蜜語,一直都只有許采采一個人在說。
宋盡遙這次輕皺起眉。
他垂眼望著人,低聲道:「我已給你看過我的識海。」
識海是一個修士最為私隱,也是最為真實的地方。
那遍布在整個識海上的粗壯情根,更是最露骨、最直白的表達。
許采采稍一停頓,便能明白宋盡遙這話的意思。
但對於他師兄的識海,讓他印象最深刻的可不是情根。
少年略一撇嘴,故意道:「你給我看的那些場景,差點兒讓我以為你只是饞我的身子呢。」
「……」
這話說出口,令宋盡遙的氣息頓時一重。
修士灰眸震顫,神情再度沉冷下來,上前一步再次攬緊了許采采。
「采采,我……」
他試圖解釋,自己絕然不是許采采所說的那般。
但又因為太過急切,一時竟無法立刻組織好措辭,最終只能急得周身氣場愈發沉鬱。
許采采見狀,不敢再激他了。
忙一邊推他一邊笑道:「好啦好啦,我是開玩笑的嘛,我知道師兄不是。」
他的手握上宋盡遙環在兩邊的手臂,眸色認真跟人對視,再度問道:「那你到底說不說?」
這是從方才吵架到現在,少年第一次露出笑意。
總算看到師弟明亮的笑容,宋盡遙沉重的心緒得以緩和半分。
兩人對視間,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神情冰冷的修士總算緩聲開了口。
「喜歡采采。」
他聲音很低,但卻分外鄭重。
宋盡遙說話時,雙眼始終一瞬不瞬地凝視著跟前的人,眸子裡全是許采采的身影。
到最後,像是被過於濃烈的情緒侵蝕得身上發疼一般,修士眉頭深皺地顫聲:「師兄最喜歡采采。」
許采采一下子就抬手捂住了胸口。
第一次聽宋盡遙說這樣的話,他居然有點受不住。
心跳因為那兩句話陡然加快,心臟砰砰地撞擊在胸腔處,像是要直接躍出來了一樣。
要不是還坐在桌上,許采采覺得自己肯定會暈得站都站不穩。
好半晌,他才緩過來。
少年臉頰變得更熱更紅,眸子甜得像融化了的蜜糖,實在是控制不住。
「師兄,這種話你就應該經常說。」
他眼睛亮晶晶地望著跟前的人,又羞又坦誠道:「我好喜歡聽。」
宋盡遙沒有再出聲,卻將許采采的話牢牢記在了心裡。
只要是能讓許采采高興的事,他都會努力去做。
兩人之間的氛圍總算輕鬆不少。
許采采解決問題的行動力一向很強,雖然前面剛甜甜蜜蜜地表白完,但他們之間的矛盾也不能再忽視。
少年仍坐在桌子上,手指牽著他師兄的手,神情認真又乖巧地開口。
「師兄,你是因為太在意我,才會那樣管我,我可以理解的。」
許采采計較的東西頗為簡單。
只要他師兄不是不疼他了就好。
「但是,你還是需要控制一下,要適度才行。」
他與跟前的人對視,用上商討的語氣道:「肯定不能影響我的正常生活啊。」
「而且也不能太嚴厲,再像今天這樣惹我傷心,」許采採用指尖摳著宋盡遙掌心的繭,撇了撇嘴道,「不然,我還是會像剛才那樣哭的。」
他被宋盡遙寵慣了,也知道什麼事情最能拿捏人。
果然,一說到這個,宋盡遙便立刻上前一步,手掌輕捧上他的臉。
「不會了,采采。」
修士眉頭深皺,垂眸與他對視間,視線毫不躲避地低聲認錯:「師兄已知道錯了。」
許采采性情活潑,喜愛一切熱鬧有趣的事物。
而宋盡遙深知自己寡言又無趣。
所以他總是因此害怕,將人從小養大得來的依賴情分終會耗盡,許采采有一天會厭煩了他。
他用盡方法,來防止外界一切事物把許采采吸引走,卻不想最終是自己在將人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