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怕憐青放不開,又補充道:【別想太多,大學挺有意思的,你就當參觀。】
憐青:【嗯。】
大學,她可從沒上過正經學校,更遑論大學。想起雜誌上那些新穎犀利的文章,憐青迫不及待要見見這些風采卓然的人物。
一時間,新鮮的電車之旅、美味的西餐佳肴通通失去誘惑力,憐青一心惦記著夜晚的到來。
而文嵩明恰恰相反。
他久約蘊青無果,見人家只對去學校感興趣,這才用它做藉口,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白天的約會罷了!
下了到法租界的電車,又轉車前往英租界,憐青留心細看,只見每人花費是一枚銅元,便自己付了車資。
「六小姐太客氣了,今天是我請你吃飯,一應花費就該我負責才對。」
憐青笑了笑,並不答話。
蘊青那邊打聽了情況,笑道:【隨你怎樣都行,花他的錢也不怕,我自會回請他,不願意花,我兜里還有些錢。】
憐青:【你不見得對他喜歡,平白多一次會面,他是高興了,倒委屈你。】
蘊青打趣:【哈哈哈哈那不然下次你還替我來?】
憐青:【……】
到達學校時,天色將晚,來往學生卻絡繹不絕。
文嵩明行事西派,很有些紳士風度,一路上不斷地為憐青介紹學校環境與歷史。
憐青一面細聽,一面在心中問道:【上回聽七小姐說,文小姐在國中教書,怎麼這會子還要來大學裡授課?】
蘊青:【今晚不是授課,是一個講座。主講是舒窈姐的老師,她自己是來助教的。】
講座?
何為講座?
憐青尚未發問,這頭的文嵩明突然道:「……唉,六小姐,我知道你同我妹妹是好交情,再加上你近日也尋了份差事,我本不該多這句嘴,免得給你留個壞印象。」
「只是我思來想去,還是非說不可。」文嵩明躊躇許久,嘆道,「我知道,現今都提倡女子走向社會,自食其力。我倒不是說這道理是錯的。早些年的愚昧人家不許姑娘拋頭露面,如今是民國,女子奮起反抗,自然是大義。可是咱們這樣的家庭卻不同。」
「就說我們家,舒窈就是家父家母的掌上明珠,自小要什麼有什麼。我們都不是古板人,家中姑娘想外出交際,沒有不依著的。時新的裙子,辦派對辦舞會,又或是想去學點什麼,只要開口,必然奉上。」
「所以啊,我真是不明白,你們何苦要出門工作?有些家境貧寒的是沒辦法,可咱們家裡誰也不缺這三瓜倆棗?如今時局亂,舒窈每次出門都叫人擔心。」
憐青沉默片刻,說道:「文小姐同文先生讀一樣的書,為什麼做不得一樣的事呢?」
「上有父親,下有我這個兄長,有我們男人撐著家,她不必過得辛苦。」
憐青沒有去過學校,也不知教書是什麼辛苦的工作,不曾了解,便不知如何作答。可內心深處總是隱隱覺得憋悶。
見她神色不虞,文嵩明收住話頭,又談起旁的,一路閒聊到禮堂。
會場裡烏泱泱坐滿了學生,仔細瞧,他們舉著的橫幅落款各有差異,竟是來自不同的學校。
文嵩明引著憐青坐在角落,周邊嘈雜的討論聲落入耳中,出現最多的字眼是「罷工」、「停學」、「休市」……
文嵩明眉頭微皺,湊近道:「我若知道今晚是談這些,便不帶你蹚渾水了。」
憐青不明所以。
這時,一個頭戴學生帽的青年舉著報紙風風火火走進來,「諸君!銳鋒筆客又出新文章了!這次可謂是字字珠璣,刀刀見血,罵得那幫賣國賊抬不起頭!」
「什麼?讓我看看!」
「哪一期?今天的嗎?!」
……
不等青年邁步,其他人蜂擁而至,差點擠得憐青一個踉蹌。
混亂中,青年維持秩序,餘光瞥見憐青,臉上流露一絲厭惡:「資本家千金小姐來湊什麼熱鬧?」
文嵩明當即怒道:「你說什麼呢?」
那頭的青年卻沒有糾纏的意思,早已加入熱火朝天的討論中去。
瞧那人眼神像是認識蘊青,憐青簡單敘述經過,問:【這人是誰?】
蘊青笑了笑:【不必理會,性子沖了點,人不壞。】
小插曲過後,快到講座開始時間,禮堂逐漸安靜下來。
講台上掛著橫幅,憐青認識上面的字,拼在一起卻不明白意思。
她不懂何為「生產資料」和「生產關係」,也不認識台上開始授課的小老頭。
憐青以為大學老師都是西裝革履,打扮摩登,誰知老頭穿著平平無奇的長衫,戴著厚底圓框眼鏡,其中一隻眼鏡腿壞了,被紗布包裹著固定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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