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不凡:「客氣,能說說是怎麼回事嗎?」
女子長嘆一口氣:「姑娘,看你不像是普通人,應是第一次來這海晏京吧?」
「嗯。」
「我叫秦良,本是東離滅國前,公主身邊的侍女,我們東離滅國後,各國都想分一杯羹,戰亂之下,東離人流離失所,死傷大半,剩下的一些要麼投了各個勢力,要麼就成了城中的流民。」秦良攏了攏身上的衣服,語氣悲傷,「再後來,海中鬧妖災,根本捕不到魚,漁民失去了最後的謀生手段,正好有個仙師來到海晏京,就都拜入了那所謂仙師的門下,自詡求仙問道之人,卻淨做些畜生不如之事。」
翟不凡看到秦良身上的傷痕和被撕扯過的衣物,猜到了七七八八,從儲物袋中取出件外袍給她蓋上:「東離因長寧公主和駙馬滅國之事我有所耳聞,至於仙師,你見過嗎?」
「見過,他常在海晏京走動,招惹他的人頃刻之間就會被殺,年輕女子被他看上的……更是生不如死……」
話音未落。
這方破敗的茅草屋外傳來了一個男性的聲音,迴響陣陣,儼然是傳音手段。
「這位道友,何必多管閒事呢?」
翟不凡在原地拍了一張陣法圖,叮囑道:「你們好生在這裡待著,不要出來。」
姜靈用爪子撓撓頭:【真是修真者啊,膽子好大,如此干涉凡世的事情,豈不是會被正派修真者群起而攻之麼?】
翟不凡:【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翟不凡走出茅草屋,一個長相普通的男人站在屋外,身後跟著剛剛那幾個跑掉的漁民大漢。
「仙師,就是她!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其中一人捂著自己臉上的傷痕叫道。
那個男人上下審視了翟不凡:「道友年紀輕輕就已築基,我不想出手斷了你的修仙路,這樣吧,咱們各退一步,你服下這顆丹藥,保證不將我的事情說出去,我不傷害屋裡的人。」
翟不凡皺眉,看向男人的眼神中帶了鄙夷。
「怎麼,道友不願意?」男人權衡了一下,看向周圍幾個大漢,「不如這樣,這幾個凡人得罪了道友,我將他們處置了給道友出出氣如何?」
翟不凡還未作反應,面前的男人打了個響指,幾個大漢脖子一歪,應聲倒地,已經沒了聲息。
「你殺過多少這樣的凡世人?」翟不凡冷聲道。
男子嗤笑道:「怎麼,道友俠義之心很旺嘛,這些人殺了又如何?就算我不殺,別人也會殺。」
翟不凡:「出招吧。」
男子沉下臉來:「看來是跟道友說不通了,那可就別怪我了。」
姜靈觀這個男子也就築基中後期的水平,連金丹期的柳輕顏都被翟不凡一招拿下,這場戰鬥顯然結果也沒什麼懸念。
雨越下越大。
片刻之後,翟不凡的劍架在了男子的脖子上。
「你原本是哪個門派的,叫什麼?」翟不凡問道。
男子跪坐在地上,似乎不能接受在海晏京呼風喚雨的他,被一個修為不如他的修真者一劍就打的潰不成軍。
他不再使用避雨術和掩蓋容貌的術法,任憑雨水在臉上沖刷出原本的樣貌,看上去竟然十分年輕。
「果然,都是螻蟻,都是命如草芥。」那個男子抬頭看向翟不凡,神色之間染上了幾分瘋魔,「你以為你殺了我,這世上就有公道了麼?」
翟不凡看到這個男子的容貌後,有一時的愣怔。
姜靈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怎麼了?你認識他?】
翟不凡:【嗯,他是崑崙弟子,叫吳明,我記得他天賦不錯,半年前好像是家中出了變故,就離開了崑崙宗。】
「天道本就不公,我家中老小被那端坐在皇宮中的皇族迫害,被各國的軍隊踐踏,而我卻在修什麼仙,問什麼道,妄圖做仙人,我家裡人都死光了啊!多可笑!既然老天不管殺人享樂的人,那我為什麼不能殺?!」吳明眼底漸漸變得一片猩紅,像是有入魔的徵兆。
翟不凡沉默良久,緩緩道出四個字:「天道無常。」
「哈哈哈,天道無常,這該死的天道命運到底是誰定的,若是你遇到跟我一樣的事情呢,你心愛之人被別人像螻蟻一樣踩在腳下殺死,你卻來晚一步的時候,你還能輕飄飄地說出天道無常這幾個字嗎?」
翟不凡平靜地看著吳明:「你曾是崑崙宗的人。」
「你認識我?」
「崑崙宗弟子經第一條,吾等修真之人與天道相爭,博一線飛升之機,你記不記得?」
雨水順著吳明的臉龐滑落,崑崙弟子經,是入門後一段時間需天天誦讀的,他那時還對未來生活充滿了希冀,怎麼會不記得。
翟不凡繼續道:「既是與天道相爭,我若是遇到同樣的事,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破開天道去尋一個可能,而不是濫殺無辜。」
吳明喃喃道:「破開天道……」
「是,上窮碧落下黃泉,我會把心愛之人帶回來,把該殺之人拖進地獄。」翟不凡語氣平淡,就像是在說一件極其正常的事情一樣。
吳明低下頭,滿眼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爹……娘……妹妹……是我沒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