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內很安靜,施元夕握著手中的毛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試題上。
她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送了這麼一道莫名其妙的聖旨到魏家的跟前,怎可能只是為了給她洗清個罪名。
他們都清楚,魏家對付她,是因為她不受控制,她能在三個月內讓兵部造出大批的火銃和彈藥來,一旦她轉投向其他人,也會出現同樣的效果。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只要她不能徹底為魏家所用,那她的下場就只有死。
對魏家而言,她就只是個工具,他們從不曾把她真正地放在了眼裡,也沒有將她當成個人看待。
這就是高高在上的掌權者。
他們掌握著她的生殺大權,可以殺雞取卵,物盡其用,卻不能容許工具擁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識。
魏家懷疑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她知曉此事已了,魏昌宏絕不會留她的性命。
她就算是不殺那些刺客,也還會有另外的罪名等著她。
魏家想要碾死她,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而他們之所以這樣肆無忌憚,俱都是建立在了那至高無上的權柄之上。
所以,打從一開始,施元夕就沒打算通過一道聖旨來自救。
她要的,是從根本上動搖魏家的根基。
像魏家,魏太后和魏昌宏這樣的人,站得太高了,是不會把底下的人當成人來看的。
既是如此,她便從魏家目前所掌控的最大權力下手。
想要掌握話語權,以女子身份進入朝堂,光有能力不夠,還需要朝上有人。
可惜一直以來,她都處於朝上無人的狀態,所以哪怕造出了重大武器,哪怕才學出眾,都始終不得用。
她像是徘徊在了門口,被一道無形的門束縛住的人一般,縱有千般能,都無法跨過那道鴻溝。
他們用無形的屏障將她排斥在外,那麼,她便親自往門內送進去一個人。
讓門裡邊的人,給她送來一道登天的青雲梯。
那個所謂的先帝遺詔,其實也是一道空白的聖旨。
先帝當年是暴斃身亡,死前雖說反應過來,吃了一枚護心丹,但能拖延的時間格外有限,能見到周瑛,將東西交給她,已是不易。
他根本就來不及寫下什麼遺詔。
只是對他們來說,最重要也最關鍵的一點,便是先帝死前,只見過周瑛一人。
且這道聖旨,和如今朝上所有頒布的聖旨都不一樣,那上邊,不僅加蓋了傳國玉璽,翰林院和中書省的印章,還有先帝的私印。
周瑛在空白的聖旨上加蓋印章,便是從先帝那裡學來的。
而這道聖旨,也是先帝留下的後路。
只是,頒布遺詔,一般是需要顧命大臣陪侍在身側,這道聖旨,跟施元夕他們一開始拿出來的那一道,本質上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即便加蓋了先帝的私印,若魏家想要否認,他們仍舊能以全部偽造的話術,強行給鄭奇明定罪。
這道先帝遺詔,在朝上拿出來,是會具備一定的震懾力,但距離施元夕想要達到的效果,還差得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