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緊牙關,低下頭,說話有些斷斷續續的:「其實……我這幾天想了很多,自從把話說開以後,我知道你總是有意無意地在迴避我。」
「我承認我過去做了很多錯事,對你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傷害,可是我當時年紀尚小,對於妖怪的事情更是聞所未聞,才會輕易受到旁人的挑撥。」
裴安夏越說越委屈,嗓音里滿是壓抑的哭腔:「季衡玉,我已經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嘗試著放下仇恨,給我一個重新悔過的機會?」
季衡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裴安夏的這番話,字字句句都宛如鈍刀,戳在他的心窩子,讓他感受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儘管裴安夏口口聲聲說著道歉的話,可實際上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哪裡。
季衡玉實在是忍不住,嘲諷地笑出聲來:「讓我猜猜,那裝神弄鬼的道士是怎麼跟你說的?他告訴你人妖殊途,你如果同我在一起,必然不會有好下場?裴安夏,你為什麼寧可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意相信我?」
季衡玉仿佛感知不到痛意,將手指頭捏得喀擦作響:「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無論對你付出多少,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不奢求你給我同等的回報。」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通紅的雙眼裡透出一股戾氣,「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我也會心痛!你現在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想讓我放下仇恨,你憑什麼?」
話音落地的當下,季衡玉大手一揮,氣勢洶洶地將桌上的碗筷全部掃落在地。
他的動作之快,令裴安夏猝不及防,等她察覺到季衡玉的意圖,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哐啷哐啷幾聲響,瓷碗在與地面碰撞的瞬間,便破裂成無數細小的碎片,碗裡剩下的大半碗粥,也隨之灑了一地。
眼看自己的心血遭到無情地踐踏,裴安夏沉默地蹲下身去,想要伸手撿起地上的碎瓷片。
然而,在她的手指即將觸碰到瓷片尖銳的邊緣前,季衡玉卻搶先一步,抬腳將那堆碎瓷給踢開,望向她的眼神幾欲噴火。「你別做出這副假惺惺的樣子,我不需要你虛偽的善意,你回去吧。」
裴安夏被他劈頭蓋臉地一通訓斥,心中又氣又憋屈。她眼底閃著晶瑩的淚光,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你不接受就不接受,又何必砸東西?你知不知道,這碗粥……」
話到一半,裴安夏卻突然止住了話頭,狠狠地倒抽一口氣,壓抑住過於激動的情緒。
季衡玉見此情狀,唇邊溢出一聲輕嗤:「怎麼不繼續往下說,這碗粥怎麼了?」
單看季衡玉如今的態度,裴安夏也知道就算她把嘴皮子說破,季衡玉也不會相信半個字,於是含混地說道:「那可是我的心血啊……」
季衡玉神情不見絲毫動容,顯然是對此不以為意。
區區一碗粥,能花費多少心血?
簡直可笑至極。
此時的季衡玉萬萬想不到,裴安夏所謂的心血,會是字面意義上的心血。
否則,他定然不會用這麼輕蔑的態度去面對她的良苦用心。
第98章 到了她面前都像是被灌了迷魂湯一樣,選擇性的眼盲心瞎。
季衡玉明確地下了逐客令, 裴安夏自然不可能死皮賴臉地留下來。
她死死咬著下唇,儘量維持著表面上的從容,不讓自己過於失態, 朝著季衡玉行了個禮:「既然郎君不願受人打擾, 我這就先告退了, 還請郎君務必注意身子,努力加餐飯。」
裴安夏剛跨出欽天監, 就看見正守在門口東張西望的碧蘿。
碧蘿見到她走出來, 立馬迎上前, 將一件厚實的斗篷披到她肩上,「夫人可有順利見到大人?」
裴安夏略微頷首, 卻不欲多說細節。
碧蘿瞧著她的臉色不太好看, 猜測兩人多半是吵嘴了, 於是識相地沒有多問, 攙扶著裴安夏上了馬車。
坐在返程的馬車上,裴安夏後知後覺地感到有些疲憊。
這乏力的感覺來得莫名奇妙,她不禁抬手扶住額頭, 柳葉般的眉毛深深地皺了起來:【系統, 這是怎麼回事?我突然覺得全身軟綿綿的, 完全提不起勁兒。】
系統針對她身體的各項數據,進行了全方位的檢查,然後語氣平靜地回答:【根據我的推斷, 這應該是強行取出心頭血所導致的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