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不經意而望,女子輕闔的雙目竟滑落一滴珠淚,酸澀又落寞。
楚扶晏猛然一驚,將所有雲雨欲望瞬間忍下,轉眼克制了一切床笫私慾。
她似在想念著何人,那人深深地烙印於心上,不論是樓栩還是別家公子,他都不願知曉。
因那一人絕不是他。
「為何而哭?」
眸中氤氳覆上一抹清明,他冷聲問著,聲色中居然流露了少許憐惜。
她聞聲緩睜開眼,忽覺茫然無措,自己也不知是何故落的淚:「抱歉,妾身不由自主,大人別停下。」
仍然對今日的反常毫無頭緒,楚扶晏輕擁著懷中璞玉,良晌又道:「你有委屈,可與我說。」
「願聽妾身心事的,唯有大人了……」
埋於清懷如若一鳥雀,她半晌開口,含淚輕笑。
「大人這樣停著,妾身難受得很……」溫玉儀悄然訴說,軟聲盈盈,桃面紅暈更為明艷,「夫君……夫君莫分了心神。」
這一聲將僅剩的隱忍扯了斷,他眼睫微垂,波光浮於眼中:「好……」
「妾身也貪戀,只是不敢與大人說。」
忽然柔和地回語,她羞赧一笑,答的是他飲酒時問出的話。
聽罷,楚扶晏心下震顫,隨之不解地蹙起清眉:「痴雲膩雨,吟嘯風月,夫妻之間乃是尋常事,這有何不敢說?」
「大人不覺羞臊?」嬌身酥軟,她細語相問。
對此還真凝思了一番,楚扶晏緩慢而答,嗓音染上幾分喑啞:「女子的羞臊本就是給夫君看的,夫君不會嘲笑。」
「女子有委屈可以儘管告知,夫君會護著的。」
她瞭然彎眉,然笑意卻轉瞬即逝,又感陣陣惆悵襲上心頭。
想必樓栩……想必那道玉樹身姿也會護柳姑娘在懷吧。
溫玉儀若有所思,明知答案仍繼續問:「所有的男子……都會護著娘子嗎?」
「他人我不知曉,我……」灼息微重,像是不願再聽她多言,肌膚間的觸感使他心亂如麻,輕抬她的玉頷,他續起適才的柔吻。
「我想嘗試一回。」
丹唇緊貼著微涼唇瓣,寸寸涼意沁入心間,分明薄冷入骨,卻難掩心火灼燒起的熾熱。
被吻了片刻,她本能地回應,放縱於其中。
許久未聽懷內溫香軟玉哼吟,他低眸望去,女子正隱忍著自己,硬是嬌羞得不吭聲。
撫順散落的青絲,楚扶晏再伏於頸窩,勸誘般低言:「怎麼不哼一聲?此處無人會嘲笑……」
「嗯……」對他的床榻之言不予理會,她闔目緊咬下唇,還是難忍其意,綿延不絕般低吟而起。
「夫人乖……」
他似稱心遂意,將她攬得緊。
夜色融融,月色灑落庭院,雨勢轉小,細雨如煙而繞,夜風吹得花樹簌簌幾響,掩飾著房中春意。
說來奇怪,他頭一回在縱歡之事上未念及常芸。不僅如此,他還深刻知曉,今宵與他縱情風月的,是他明媒正娶的結髮之妻。
淡青色的雲空漸漸破曉,天幕半明半暗,朝露微凝,次日清醒猶可見晨霧縈繞。
溫玉儀想翻身下榻,便感腰肢被身後之人禁錮著。
昨日湧現的悲切已然淡去,她本想起身去端早膳,正掙脫一瞬,覺纖腰被攬得更緊了一些。
「昨日休息得如何?」
耳旁落著清冽之音,溫玉儀驚愕地跪坐而起,見榻上男子已更上了錦袍,側躺在榻,隨她一同坐起了身。
目光投向殿中桌案,早膳竟已被整齊擺放,她受寵若驚,謙卑而道:「本該是妾身伺候大人的,怎像是大人服侍妾身一般。」
楚扶晏輕撩袍角下了軟榻,無需她伺候般自行肅然理著衣。
「見你惆悵,就讓著你些。」
曾經的種種冒犯之舉浮現于思緒中,她無地自容,心覺得他寬恕已是萬幸:「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能與大人喜結連理,妾身三生有幸。」
第35章
「夫人真這麼想,本王就省了不少心思。」他直身理完朝服,一回凜然之態,端肅著容顏走出寢殿。
行至殿門處,他忽而駐足:「本王要出府商議國事,傍晚才歸,夫人可在此多歇上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