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維絲伊緡,華如桃李,上京攝政王府鑼鼓喧天,鳴樂聲不止,紅綢系滿房梁枝頭,今日正是大喜之時。
圓月高懸,紅帳前端坐著一名儀態萬方的女子,曄兮如華,溫乎如瑩,生得花顏月貌。
一襲嫁衣勝火,她堪稱平靜而坐,但遲遲等不來門外步履聲。
服侍在側的侍女靜候了半晌,秀眸時不時地瞥向窗外。
遊廊夜燈相照,尤顯一片靜謐閒然,唯獨不見那孤高人影。
「主子,奴婢聽聞這楚大人生性殘暴,對待府邸的下人從不寬恕仁慈。主子就這般嫁入了攝政王府,往後定不會有好日子過。」
侍女左顧右盼著,一念及將來主子會在這偌大的府邸中備受欺辱,便愁上眉梢。
連大婚之夜都棄之不顧,想來那楚大人是有多不待見主子……
今日風光大嫁而來,主子卻遭得這般冷落。
身為陪嫁婢女,她自是欲為主子道出絲許隱於心底的委屈。
「聖意不可違抗,這婚旨既是先帝所擬,我別無他選。」榻上女子安閒一笑,眸中無瀾,像是早已認清不得逆回的局勢,眼下隨遇而安罷了。
女婢躊躇了好一陣,待一盞紅燭燃盡,實在沒了耐性,開了殿門輕問兩旁的府衛。
「夜色已深,大人他身在何處?」
王妃娘娘嫁入這府院,從今以後時常相見,不可不予理睬,其中一府衛猶豫半刻,吞吞吐吐地作答:「方才拜完堂,楚大人便匆匆離了府,再未歸來。說是……說是……」
「說是常芸公主忽染風寒,大人瞧望公主去了……」
道完此言,那府衛垂目抿唇,似恐王妃發起怒意來。
聞言,侍女重重地闔上殿門,回望主子,見桃顏杏眸無悲無喜,心緒極為淡然。
雖是奉旨成婚,未有絲毫心悅之情,楚大人也不能讓主子受這般冷遇……
瞧著面前姝影珠圍翠繞,華冠麗服,這陪嫁女婢微攏眉心,低語埋怨道:「大婚之日不入洞房,偏去陪一位未出閣的公主,這楚大人當真是……」
「噓……小心隔牆有耳。」
嬌麗女子抬指噤聲,神色柔緩,示意婢女莫再言道:「你隨我入了王府,便萬不可再同從前那般
口無遮攔。楚大人既然心有所屬,於我而言也不失為一件幸事。」
「你我只需安分守己,大人會瞧在家父的顏面,對我不會太過苛責。」
嫁於攝政王,無所作為便可得敬重與榮華,是多少姑娘羨慕不來。
女子暗自勸服了幾遍,覺這一生就此作罷。
她是當朝溫宰相的嫡女溫玉儀,常年隱匿深閨,不諳朝中紛亂,更不諳宮廷明爭暗鬥,是坊間傳聞中最為溫婉賢淑的名門閨秀。
向來只知安分守常,溫玉儀循規蹈矩,直至那一道婚旨若驚雷而下,打破了她平淡恬靜之日。
旁側丫頭欲語還休,深知主子心結所在,沉寂片晌,終是輕聲發問:「可主子不想與夫君琴瑟和鳴,白頭相守嗎?」
眸光隨之落至妝奩內的一支梅花髮簪上,她渾身不覺一滯,眸色似有什麼顫動得緊:「大人若能做到,我也做不到……」
伺候主子十載有餘,如何不知那髮簪是皇城使樓大人所贈……
此侍婢悄聲作嘆,為主子惋惜上幾回,卻仍覺這情愫是該被斬斷,是該若雲煙般隨風消散了。
「主子還心念著樓大人?」
話語一問出口,便見主子輕然蹙眉,侍婢俯首忙止了言:「奴婢說錯了話,還請主子莫怪……」
溫玉儀不緊不慢地斂回目光,回落於燃盡的紅燭上,房中寂靜,仿佛再等不到本該與她同床共眠之人:「剪雪,你便當作我與楚大人各藏有心上人,卻是被一道聖旨撮合成的一對可憐人罷了。」
秋眸若水光瀲灩,卻無風無痕,她回得從容端雅,將梅花髮簪放入了袖中。
雖不是遠嫁,可一旦成了攝政王妃,就要聽從夫君之意,未有楚大人的應允,她便不可離開王府半步。
陪嫁來的女婢名喚剪雪,是自小伺候她左右的侍婢。
娘親怕她孤身一人入王府不習慣,對周圍人太是生分,總會心懷芥蒂,便讓剪雪跟隨而來。
於此,也算是令她有了個可以說話的人。
「主子已嫁為他人妻,是不該再懷念舊人了,」剪雪恍惚一霎,一心想著主子所惦念之事,四顧後好言相勸道,「主子也知,樓大人與主子並無緣分。」
「今時今日,一切都該斷了。」
鏡花水月本就是一場奢望,虛妄之夢是該碎了。
她輕闔明眸,頓了良久,唇邊扯出了一絲苦澀之意:「我明白,只是我心有不甘,為何世人都要認下命數,不可隨心而為……」
「把燭火熄了,安寢吧。」
溫玉儀輕柔地取下鳳冠,又褪下火紅似霞的喜服,待愁緒散盡,便默不作聲地上了軟榻。
「楚大人還未歸,今夜可是洞房花燭夜……」還沒摸清那楚大人的性子,主子這般獨自入眠,若引得大人不悅,才是真正惹了大禍,剪雪略感為難,悄然嘀咕了幾語。
「倘若大人回了府,瞧見主子未等他一同入帳,怕是……」
這不說尚可,一說便來了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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