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芬家族地牢。
大家族的地牢分為幾個等級,關押臨時犯的地方和酒店房間沒有差別,只是限制行動;關押重刑犯的則是漆黑無邊的水牢。
鐐銬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化名張三·尼古拉斯,真名重葉·格里芬的雌蟲,被三名第三部軍雌押著從水牢中走出,前往格里芬家族的私蟲機場,準備送往空間站。
一頭金髮濕漉漉地垂在額前,擋住了重葉的眼睛。不過沒有影響,天生的基因缺陷導致他近視,此時沒有眼鏡,本就什麼也看不清。
他還沒有干透,匆匆換上了一身新衣服,水珠滴落在地上連成一長條濕痕,每走一步,都落下深色的腳印,雙手被反剪在身後,一身狼狽。
出牢獄時是多日來第一次見到自然光,他抬起頭望著還不算耀眼的恆星:「好久都沒看見外面的清晨了。」
身邊的軍雌閉口不言,重葉笑了笑,也沒指望有蟲能和自己交流。
軍情六部每一部的雌蟲往往和他們的長官風格相似,諾維奇掌握的第一部就跟流氓軍痞子似的,朗曼手底下的第六部大膽靈活,而格里芬的部下則和他一樣謹慎保守。
再比如阿爾克謝元帥手底下那群失蹤的親信軍,是每一個都能被稱為「戰爭機器」的存在。忠誠,瘋狂,不顧一切。
在被押上懸浮車前,重葉見到了自己以為不會再見到的蟲。
「上將早上好。」重葉抬起頭,面色如常地對格里芬上將點了點頭。
格里芬扯了扯手套,側過身看向他,那雙憂鬱的眼睛只落在他的臉上一瞬,又垂了下去,他的語氣聽上去還有點溫柔:
「去了監獄,好好改造。大概關押五十年,等帝國遺忘了你的罪行,我會將你接回來。」
「哦。」重葉應了一聲,又有些好笑,「到底是誰,還如此固執地記得我的所謂罪行?」
面對弟弟的挑釁,格里芬並沒有生氣:「你殺了蟲逃走,自然需要償罪。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死去蟲的家屬撕碎了。」
「那就讓他們來。」重葉張開嘴呵地笑了一聲。
「我會怕一群蟲販子和強.奸犯的報復?」
格里芬皺了一下眉頭,停下整理手套的動作,責怪似的看著他:「重葉·格里芬。」
「別這麼叫我。該被關進監獄的不是我,我不是你們格里芬家族的蟲,也不想叫這個名字。」
「你是我弟弟。」格里芬撥開他濕透的劉海,雙手捧著他的臉,那雙綠色眼睛裡似乎總藏著沒蟲能懂的一汪深沉思緒。
「我不會放棄任何一隻親蟲,即使你曾經犯下過大錯。沒關係,等重樂醒來,他也會原諒你。你是他的親哥哥。」
重葉語氣淡淡:「你覺得我稀罕嗎?」
格里芬放下手,不再去觸碰他。
「你要去的重刑犯監獄會教會你什麼是幸福和家蟲。」
重葉不想和他說話。
「上車吧。」格里芬放開他,「今天,我親自護送你。」
在黑布遮掩住視線的一瞬間,重葉聽到了耳邊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一隻胳膊抱著他的腰,迅速地往後退去,冷靜地命令道:「立刻警戒,可疑分子格殺勿論!」
「是!」
黑布在摩擦動作中掉落在地,重葉眼前的懸浮車被整個炸掉,周圍街道的路燈和綠化也紛紛變為了一團焦炭,地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冒著煙的陷坑。
一個香芋牛奶的空瓶子從空中掉落到坑裡,咕嚕嚕地滾了一圈。
「動作很快。」一道聲音不知從哪裡發出,淡淡的,帶著點怏怏的死氣,「不愧是第三部的上將。」
「太陽石的蠍尾嗎?」格里芬掏出雷射槍,「聽說蠍尾從來都是單兵作戰,不知道今天是否也是如此?」
「猜一猜。」
一隻雪白的靴子踩在建築頂部的矮牆上,戴著黑色護目鏡看不清臉的蠍尾半蹲下身,肩頭架著一支狙擊槍。
「我下一槍會打在哪裡。」
有軍雌展開骨翼飛了起來,想奪下他的槍,卻從他的身體中穿透了過去。
「?!」
格里芬眼瞳一縮,只見蠍尾消失在原地,瞬間來到了自己面前,蠍尾掀開護目鏡,底下是一雙奇異的眼睛,詭異的能量波從中發散出攻擊格里芬的視覺和大腦。
他的精神海一痛,卻只是半秒不到的時間,便強行掙脫精神控制,張開骨翼抱起重葉後退數十米,隨後偏頭吐出一口血。
緊隨而來的是一槍,打中格里芬的肩頭,雷射射線讓格里芬的肩口瞬間破開一個大洞。
格里芬抹去血液,肩頭這點傷對於一隻S級的軍雌來說完全不值一提,哪怕是心臟被打中他都可以活幾個星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