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卻覺得這真是很奇怪,他一邊搗鼓,一邊為自己正名,「休洛斯,我沒有停。」而你是真的有事。
休洛斯仍然說著,像只會說這兩句了,他的眼尾紅得驚人,像馬上就要流下生理性淚水。白卻遲鈍地想到,難道休洛斯已經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了?好奇怪,他這反應看上去可不光是疼痛而已。
好吧,這樣下去也不行……白卻把章魚叫了過來,骨翼是以摺疊形式堆積在內,不一會兒吸盤就勾到了外延的翼膜。
休洛斯死死握著拳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事到如今,他自己也不清楚,這種從前尚且能忍受的疼痛,為什麼讓他一時無法自制。
摺疊的骨翼開始一點點地從肩胛骨的翅囊脫離,在這個過程中,血肉不斷被重塑著,白卻以精神力溫養著這塊新生的器官。
他撫摸著休洛斯的黑髮,像撫摸著一隻低迷的大型犬,感受到手底下的濕意,又去撓了撓他的下巴,語氣淡淡,「很快就好了。」
休洛斯原本在痛苦中來迴轉動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他滿臉汗水,恍惚間想著,似乎無論自己露出哪一面,白卻都毫不在意。到底是因為他懶得計較,還是因為他不想去計較……?
如果我得寸進尺,暴露自己的本性,他也會繼續這樣對待我嗎?
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可以選擇把他抓在手心、讓他永遠只能夠待在我的翅膀下、永遠看著我、永遠無法背叛我——
一雙玻璃質的骨翼忽而從翅囊中瘋狂飛離而出,由摺疊的線狀一寸寸展開成巨大透明的翅面。
隨著「咯吱」的生長聲,翅面上裂紋般勾織出縱橫耀眼的金絲,逐漸長出堅硬的骨骼,翅面浸透出虹色光澤,邊緣舒展開一隻只赤紅的眼睛。
【赤玫綃眼蝶】骨翼化形態。
白卻的心臟跳得有點快,幾乎是驚嘆著看著眼前的奇蹟。
他來蟲族很多年,可這是第一次親身感受到這種生命的奇蹟,一直以來對於這個世界堅硬的壁壘,似乎都有所鬆動。
他想問休洛斯能不能摸一摸,但還沒來得及先斬後奏,那雙巨大的骨翼突然扇動了一下,然後彎折而下,將白卻整個遮天蔽日地徹底籠罩其中。
「?」白卻在一片黑暗中戳了戳休洛斯的翅膀,「休洛斯,你還好嗎?」
骨翼抖了抖,似乎有些接受不了他的觸碰,然而卻更加收攏。
「雄主。」白卻聽到了休洛斯低沉的聲音,全然沒有虛弱的意思,而且……是錯覺嗎,聽上去似乎更為成熟性感了。
「雌——」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白卻就被一隻大手掐住下巴吻住,唇瓣帶著血腥味貼上。
這個吻不急不緩,比不上休洛斯從前主動時那強勢的侵略性,卻更為有掌控感。在白卻還沒有意識到時,那唇舌就已經徹底入侵了領地,看似溫柔的舔吻裹挾著他的呼吸,將一切的空氣都擠壓掠走。
「唔?」白卻懵了,休洛斯怎麼突然這麼會親了?
好在這個吻並沒有持續很久,在血腥味被信息素稀釋得甜蜜時,休洛斯與他分開,猛然抱住了他。
白卻的臉埋在休洛斯懷抱里,他感覺休洛斯的肌肉也變得更大塊了,讓他有些無所適從。這是正常的嗎?到底是什麼原理?
「雄蟲崽,」休洛斯似乎在笑,「你的精神力和我很契合。」
大概是信息素開始大量釋放愉悅與安撫因子,白卻埋在他的懷抱里突然很想睡覺,他的眼皮開始變得沉重,「這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還有,不要這麼叫我……」
「你的投餵很有用。」
黑暗中,休洛斯撫摸他的臉頰,那指尖滾燙,又無比粗糲,緩慢地擦過他的面容和眼皮,低沉的聲音宛如提琴的G弦震響,「我感覺充滿了力量。」
白卻努力想去辨認他的聲音,他抬起臉想看清休洛斯的臉,只在黑暗裡依稀看見一隻赤紅泛火的豎瞳,和一張英俊成熟的面容。
長著槍繭的手掌覆蓋上他的眼皮,那平靜如同誘哄的語氣卻讓他更為睏倦。
「睡吧,好孩子。」
他如願墜入了香甜的夢境。
*
等白卻從沙發上醒來時,一切狼藉都被收拾完,鼻尖最先飄來飯菜的香味,身上還蓋著一個可愛的毛絨毯子。
「雄主,吃飯了。」
聲音從廚房傳來,休洛斯手上端著一個鍋,圍著圍裙,腰間那一根線勾勒出他完美的腰身和臀部,扭身看來時更是凹出一個纖穠合度的弧度。
……奇怪,休洛斯平常有這麼帥氣嗎?
白卻撓了撓後腦勺,他已經記不清睡去前的記憶,只依稀想起休洛斯似乎有些意外的變化。
他抱起抱枕,打著哈欠走向休洛斯,去看他做飯,目光落在對方臉上時,眯著眼睛仔細盯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