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煦按住他的手,理直氣壯地占起了便宜,語氣卻正經:「南興樓遇到的那個老騙子,真是為了珠子去的。」
「他以為宮遼會將珠子帶在身上,誰知道宮遼根本不識貨,隨手扔在庫房了。」宓安想抽回手,卻被景煦緊緊握住,於是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胸口,「沒想到被你撿了漏。」
「這就是棖銜水說的『機緣』。」景煦是真的有些困了,窩在宓安懷裡,語氣慵懶,「我猜最後一塊玉佩就在這村子裡。」
「那明早去祠堂轉轉。」
「我與阿宓真是心有靈犀。」
見景煦閉著眼睛同他說話,宓安笑了出來:「快睡吧,不必每句話都回應我。」
景煦呢喃道:「那怎麼行……」
翌日一早,兩人照常去了前廳用早膳,景煦咳來咳去裝病裝的不亦樂乎,村里其他人的臉色都有些怪,宓安裝作無事發生,主動問道:「隆村長,可是發生了什麼事?今日大家似乎有些奇怪。」
隆村長笑道:「無事,只是祀神日要到了,今年還沒找到祭品,大家擔心惹天神不快。」
「祀神?」宓安問道,「是什麼神?需要什麼祭品?」
隆村長拿出一份祀神書,苦惱道:「正是護佑籠岱村的天神,每年祀神日都要兩名童子祭祀,這兩年籠岱村再無嬰孩出生,村中男子也都已經成了親。唉……」
景煦看了眼捲軸上的「祀神」二字,心道應該是「飼神」才對,難怪村中再無新生嬰孩,誰願意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就被當做祭品。
宓安「啊」了一聲,語氣遺憾道:「那真是不巧,我與兄長雖未成親,卻也不是童子身了。」
隆村長一愣,連忙擺手:「貴客說笑了,老朽沒有傷害二位的意思,否則也不會明說此事了。」
宓安笑道:「自然是說笑。不知我與兄長能否祭拜一下天神?我兄長身子不好,這麼多年求醫問藥也不見起色,若天神開恩能治好兄長,回去後我定年年讓人送祭品過來。」
他語氣誠懇,隆村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不到宓安一副純良的樣子,竟然能說出送祭品這種話,不過眼下祀神日在即,隆村長也顧不得其他,只能應了下來:「拜神自是來者不拒,心誠則靈。神位就供奉在村子正中的祠堂,老朽帶貴客過去。」
「不勞煩村長了。」宓安扶著景煦站起身,「我們自己過去就好。」
「貴客自便,沿著這條小路一直走,不到半柱香就能看到祠堂了。」
「多謝。」
景煦裝病走得緩慢,宓安跟著他散步似的小步走著,徹底離開了前廳,景煦才看向宓安:「昨夜那兩個人提到的大師,和隆村長似乎目的不一。」
宓安點了點頭:「大師想要玉佩,村長想要我們的命。」
「他好像並不相信我不是童子身。」景煦想起隆村長方才懷疑的眼神,有些忿忿,宓安卻幽幽看了他一眼:「可你確實是童子。」
景煦一頓,這輩子這個身體確實沒碰過宓安,滿眼哀怨地喊道:「阿宓……」
宓安微笑道:「休想。」
「我是想問你的蠱毒怎麼樣了。」景煦更哀怨了,「你當我腦子裡都是什麼?」
宓安忍無可忍地凶道:「你腦子裡都是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景煦笑了起來,拉著宓安的手慢悠悠走到了祠堂門口。
籠岱村的房子都是磚頭砌成的,祠堂卻用的木頭,比村民的住房大上三倍不止,十分氣派。
祠堂矗立在村子正中,獨樹一幟,卻沒有窗戶。景煦將宓安拉到自己身後,上前推開了門。
屋內漆黑一片,景煦進去將蠟燭點上,才喊宓安進來:「阿宓,你看。」
宓安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祠堂正中有一個蓋著紅布的牌位獨自立在最前方,後面黑漆漆的牌位由低到高地排列著,從門口看去竟像一片整齊的墓碑。
「這得有幾百個吧。」景煦的目光從每個牌位上都停留了一瞬,「外面看不出,這祠堂里竟然這麼寬敞。」
「隆村長沒說這紅布不能揭吧?」宓安說著,就要拉下牌位上的紅布,卻被景煦拉住了手。
宓安看向他,奇怪道:「怎麼了?」
那塊紅布沒有蓋好,景煦站在側面,清清楚楚地看見了牌位上的字,他握緊了宓安的手,緩緩轉過頭,問道:「阿宓,你師父,叫什麼名字?」
第38章
一股涼意爬上宓安的後背, 他一瞬間明白了景煦的意思,一把將牌位上的紅布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