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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香萍擦擦眼淚:「你總不能騙趙家吧。」

許德貴抽完了一根煙,又續上了一根:「我不騙他,我準備自已上班,一直上到退休。香萍,一旦我把工作給了大春,我們這個家就要跟以前不一樣了。小秋和小梅暫時還小,等他們有了家,就會覺得我們偏心。我們沒了錢,沒有保衛科主任這個身份,在這個家裡慢慢就會變得跟隔壁顧老太太一樣。」

王香萍的眼神急劇收縮:「不會,我相信我兒子!」

許德貴看她一眼:「香萍,沒什麼不一樣的。我現在一個月七十塊,大春一個月二十五。我把工作給大春,我的七十沒了,大春最多漲到四十。你算算帳,這對咱們這個家來說,不划算。

我不如自已每個月給大春十五,這樣大春一個月有四十。我再給小秋和小梅一個月十五,我還能落二十五,夠咱兩買油買鹽。而且,我好歹是個主任,在廠里能給孩子們撐撐腰。」

王香萍停下手裡的動作,過了好久後才道:「那你要想好了,要怎麼跟大春說。」

許德貴把煙掐了:「我該做的都為他做了,上這幾年班,崗位上不去,兒子也沒生出來,不能怪我,他還有弟弟妹妹呢。」

說完,許德貴起身進了屋。

到了屋裡,他告訴小兒子:「小秋,你去告訴趙家,工作我不會給你哥,也不會給小梅。我準備自已干到退休,鎮上的房子給你哥住,我就和你媽一直住在村里。」

許硯秋神色有點複雜:「爸。」

許德貴擺手:「你不用說,裕安說得對,咱們是一家子,光想著公平,也不一定就是好事。不如我自已留著,我和你媽有口飯吃,也能幫你們。我繼續工作,一個月有六七十塊,工作讓給你哥,他也不一定就干到高崗位。」

「以後我一個月給你們三個一人十五,剩下的我和你媽用。家裡有田地有菜園,一家子都能有飯吃。」

許硯秋忙道:「爸,我不用,我的錢夠自已用,我上學花了家裡不少錢。」

許德貴笑了笑:「小秋,你從小就不吵不鬧,做什麼事情都很認真,你雖然不要,我和你媽也不能真的什麼都不管。你一直讓著你哥和你妹,我和你媽都知道呢。」

許硯秋眨了眨眼:「爸,我是自願的。」

許德貴笑了笑:「我知道,我給你們錢,也是我自願的。」

馮裕安笑道:「好了,父子慈孝,這多好啊。」

許德貴誇讚道:「小秋,人情世故這方面,你真要和裕安好好學一學,裕安看事情看得透。」

馮裕安笑道:「叔,我都是跟我師父學的。叔你不知道,我師父最近開始跟我講廠里的人事格局,我的天啊,廠里各個分場的主任、副主任,隨便拎一個出來,他都能背出人家的家譜。這個人擅長什麼,那個人擅長什麼,誰家在哪裡有關係,誰家和誰家是姻親,誰是忠誰是奸,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許德貴笑道:「畢竟是謝書記的孩子,站得比我們高。」

馮裕安開始絮絮叨叨:「你看他從好幾年前就開始安排了,把景元送去上學,請咱們廠里財務科的老師傅教導景元,又逼著景元去考個會計從業資格證。可憐景元小學都沒畢業,學得多辛苦啊。也就是景元聰明,換一個死也學不會的!」

說到這裡,他小聲道:「我聽說,食堂那個管帳的可能要調走了。」

許德貴雙眼一亮:「那景元有機會嗎?」

馮裕安笑道:「我師父說,不管有沒有機會,咱做好準備,只要準備做足了,就算這裡不行,別的地方也能想辦法。他說過幾天去找以前朱廠長家的兒子孟晨玩,帶我一起去呢。」

許德貴高興道:「那你去,你本來就是煤礦系統出來的子弟。」

「是呢,孟晨他爸朱處長現在管煤礦調度,咱們電廠要發電,少不了煤啊。給誰好煤,給誰孬煤,還不是看礦上的意思。我師父說等他結婚的時候,請孟晨來幫忙,還說要收孟晨家的兒子當乾兒子。」

許德貴有點吃驚:「你師父給你講這麼多事情?」

馮裕安笑道:「我要給他跑腿啊,他就會告訴我一些事情。」

許德貴又誇讚道:「雲舟平時看著不言不語,沒想到暗地裡已經做了這麼多事情。」

「叔,我給你說的這些,我師父說能告訴親近之人。我說這些話的目的是告訴小秋,機會很多,不用只盯著眼前一畝三分地。」

許德貴正色起來,突然拉住馮裕安的手:「裕安,小秋老實,還請你幫我帶一帶他。」

馮裕安笑起來:「叔,你怎麼忘了景元和小曼。景元是你乾兒子,你和顧家的關係更近。」

許德貴突然懂了,馮裕安在提醒他,如果能和趙家結親,他和謝家就是兩重拐彎的親戚。

許硯秋側身看著馮裕安,他也明白了馮裕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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