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小時候,那時候顧景元還沒聾,他帶著妹妹和顧家兄妹一起在大門口玩。
那時候顧二嬸還在世,她和母親一起坐在門口聊天、做針線活兒。
時間真快啊,顧二嬸已經去世兩年半,他居然也上了大學。
他知道,如果不是顧小曼,他是上不了大學的。如果顧二嬸在世,肯定是希望女兒能挑個好人家的吧。
他又想起顧二叔的話,我女兒辛辛苦苦教你兒子讀書,最後還要把自已賠進去!
許硯秋的心裡湧起一陣愧疚,他感覺自已仿佛一個卑劣小人,算計她的人生。
他走得很慢,街頭人很多,沒有人會注意到路邊一個十八歲的小伙子正傷心欲絕。
也不知走了多久,許硯秋感覺到臉上似乎有淚水流下來。
他怕人家看到,急忙擦乾眼淚,繼續往前走。
短短几里路,許硯秋感覺自已好像走了半輩子。等到學校門口時,他仿佛剛剛經歷過酷刑一般。
他走不動了,在學校門口隨便找個地方坐了下來,雙手抱膝,安靜地坐在那裡。
就在他發呆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許小秋!許小秋!」
許硯秋一抬頭,看到了馮裕安。
馮裕安一邊哈哈笑一邊往這邊跑:「你小子跑哪裡去了!」
許硯秋聽到馮裕安爽朗的笑聲,心裡的那股鬱氣消失一大半,他對著馮裕安笑起來:「我正想你呢,你就來了!」
馮裕安呸一聲:「你才不會想我,你肯定想顧小曼呢。」
許硯秋的笑容淡了一些,他嘴巴動了動之後道:「小安子,以後別跟我開這個玩笑了。」
馮裕安哎呦一聲:「怎麼了,又受傷了?」
許硯秋答非所問:「景元來了。」
馮裕安嚯一聲:「怎麼樣怎麼樣?去過醫院沒?」
許硯秋實話實說。
馮裕安先是嘆口氣:「希望能有效果,這孩子命真苦。」
說完,他想起個問題:「他怎麼來的啊?你回新安了?」
許硯秋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他淡漠的表情中帶著一絲淡淡哀傷。
「雲舟和小曼回去的。」
馮裕安的笑容就這樣卡在臉上,片刻後他也一屁股坐在許硯秋身邊。
「小秋啊,你放棄吧。」
一年多以前,馮裕安說這話時,許硯秋很倔強地回了一句,我不!
幾個月以前,許德貴也跟兒子說過這話,許硯秋當時也是很倔強地回了一句,我不!
這一次馮裕安又說這句話,許硯秋一言不發。
馮裕安繼續拿刀割他的心:「你想啊,這麼遠的路,她跟謝師兄一起回去,兩個人一路上一直待在一起。哦,他們那天回去,幾點的火車?」
許硯秋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在被馮裕安一問,他的心更加難受了。
「閔叔說是晚上七點。」
馮裕安笑了一聲:「那到新安的時候肯定是半夜三更,沒有去龍湖鎮的車。小秋,小曼去謝師兄家裡過夜了。而且,一路上流氓混混那麼多,謝師兄必定是寸步不離她身邊。」
許硯秋咬緊了牙關,一言不發。
馮裕安一刀比一刀狠:「小秋,這麼重要的事情,她找謝師兄陪她,你懂這中間的意思嗎?」
第169章 熱心的秦教授
許硯秋眨了眨眼,抬頭看著天:「你別說了!」
馮裕安哈哈笑:「許小秋,我就要說,你放棄吧。許小秋,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就是看人家長得美,你咋不喜歡個丑的呢!」
許硯秋努力把眼淚憋回去,然後笑罵了一聲:「滾!」
馮裕安伸手給他一拳:「許小秋,顧小曼辛苦教你讀書,你得尊師重道。要不是她,我們上個屁的大學。你小子翻屁股親嘴,不分上下!她算我們的老師!許小秋,我明白跟你說吧,你配不上顧小曼。」
許硯秋臉上的表情恢復正常:「我知道。」
馮裕安覷了他一眼:「小秋啊,你千萬不要存了什麼心思。一家養女百家求,鄉下媒人說親,誰也不包一定成的。我這麼跟你說吧,她現在和謝師兄走得近,誰也不知道以後是個什麼樣子。顧家那個樣子,跟謝家差得太遠。當然,作為好朋友,我希望她以後能過得好,我也希望你不要鑽牛角尖。」
許硯秋沉默片刻後回了一句:「你第一次來我們學校,我帶你去我們學校逛逛。」
馮裕安起身:「那走吧,哎,景元怎麼回去,還是謝師兄送嗎?」
馮裕安搖搖頭:「閔叔和小曼一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