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已經回來過,不知道又去哪裡鬼混去了。
兄妹兩個一起動手,煮豬食,做飯。晚上仍舊是吃糊糊,她讓兄長把那一把花生剝了,放在糊糊里一起煮。
等忙完了,顧小曼從院子的大水缸里舀了些水洗澡。
夏天太陽大,她每天會在院子裡曬一缸水,晚上洗漱用,可以節省柴火。
家裡的房子是土坯牆,茅草頂。三間正房,一間廚房,一間門樓,一個小豬圈。
兄妹兩個從小一起睡西屋,這兩年孩子大了,趙玉蓮在西屋裡多擺了一張床,中間拉一道帘子,女兒睡裡面,兒子睡外面。
今天晚上有月亮,顧小曼沒有點燈,燈油要錢買,她太窮了,還是節省點吧。
她就著月光洗頭髮洗衣服,忙完後拿著蒲扇坐在堂屋門口納涼。
顧小曼一邊搖扇子一邊思考明天的事情,明天祖父肯定會來逼父親去廠里簽字……
正想著呢,外頭突然傳來許硯秋的聲音:「小曼,景元。」
顧小曼忙起身:「小秋來了。」
她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剛洗過澡的許硯秋,他手裡拿著兩根黃瓜。
他將翠綠的黃瓜塞給顧小曼:「我媽洗了幾根黃瓜,給你兩根,你跟你哥吃。」
顧小曼推辭:「小秋,我們吃過晚飯了。」
許硯秋又推了過來:「沒事的,我爸拿了一籃子回來呢,多得很,你們吃。明天早上我來喊你哥去抓魚。」
顧小曼看到許硯秋,突然,一個想法在腦海中閃現。許德貴之前是生產隊隊長,大隊會計,他弟弟是派出所所長,廠里下村簽合同,肯定繞不過他。
「小秋哥。」顧小曼有求於人,只能禮下於人。
許硯秋微微一怔,他是兔年立秋那天生的,雙胞胎是龍年小滿那天生的,雙胞胎從小就喊他小秋哥。
也不知怎麼回事,前一陣子顧小曼開始直接喊小秋,他也沒在意,反正就是差了幾個月,二人之前在學校還是同學,不一定非要叫哥。
現在乍然又聽她喊小秋哥,見她雙眼帶著期盼看著自已,他心裡突然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沒來由地讓他一陣發慌。
他有點結巴:「什,什麼事?」
「我想問許大伯一件事情,現在方便過去嗎?」
「哦,可以的,我爸在呢。」
顧小曼把兩根黃瓜送去廚房,然後帶著兄長一起去了隔壁。
許家一家五口都在,許德貴和王香萍夫妻,長子許墨春,次子許硯秋,還有女兒許臘梅。
「小曼來了。」許家人都打招呼。
顧小曼一一打招呼,然後笑著坐在一張小板凳上。
臘梅端花生給她吃,顧小曼笑著拒絕:「多謝小梅,我晚上吃過了。」
許德貴剛回來,一邊吃飯一邊道:「小曼,你爸還沒回來?他下午去幹活沒?」
「去了,回來過,但不曉得哪裡去了。」
許德貴就像個情報站:「他下午除了給人家補馬桶,又去另外一家補了個鍋,估計又掙到了幾毛錢,可能去劉翠花那裡去了,不用給他留飯!」
顧小曼毫不在意賭鬼爹去哪裡:「許大伯,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許德貴很溫和道:「你說。」
「許大伯,我聽說,廠里給工作,是根據國家規定來的,要補償失地農民。這政策的原則肯定是確保農民要麼有田地,要麼有工作,肯定不能出現又沒工作又沒田地的事兒。」
許德貴吃飯的動作停了下來,片刻後哈哈笑兩聲:「香萍,耀堂這個混子養的兩個孩子是真聰明。」
笑完後他又道:「你繼續說。」
顧小曼笑了笑:「許大伯,我就想著,大家都想當工人,我爸非要當農民,還把自已的田地貢獻出去,這肯定和補償政策相違背。既然這樣,不如讓他跟別人換換。城市戶口是按照上頭規定給的,誰貢獻田地戶口給誰,哪能私底下隨便換人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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