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錦年的聲音嘶啞冷冽。
「從知道你出事以後, 我一刻也不敢停地往回趕。」
「我沒有吃過東西, 也無法休息。關於你的所有一切占據了我的整個大腦。」
「我以為第一時間趕回來見你,會讓你開心一些。」
「可現實卻是,我接到來自你的電話。你開口的第一句, 就是要跟我分手。」
「所以你這麼晚了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指責我?」
「對!」
安樂毫不留情。
「你的家人都是一群神經病。」
「連你自己都擺脫不了。」
「為什麼要拉著我一起面對?」
「我很害怕,我不想見到他們!」
「而你明明知道他們有多可怕。」
「為什麼要公開我們的關係?又為什麼留我一個人?」
「你倒是好了, 你出國讀書,帶著你的保鏢和管家,那我呢?」
「我被人綁架的時候你在哪?」
「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又在哪?」
「你一出事,身邊大堆的保鏢圍著你,你有想過我嗎?我該怎麼辦?」
「你哪怕留下一個人來保護我呢?」
電話對面,賀錦年的呼吸聲越發急促。
「我不是沒想過派人跟著你,可那是不對的。你要平等的關係,我不能派人監視你。」
「是你要!」
安樂反駁道:「是你要平等的關係,不是我。我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
賀錦年解釋道:「你是沒有說,但我感受到了。」
「又是這樣。」
「那是你以為。」
「你又在替我做決定,你甚至沒有問過我。」
「你的感覺就一定是對的嗎?」
「賀錦年,你真的太自以為是了。」
賀錦年也有些生氣,從沒有人這樣說過他。
「都是我不對,你就沒有錯嗎?」
「我為你做了很多事,為了照顧你的感受我一直在學習如何與你相處,可你從來都不說。」
「你把所有事都藏在心裡,讓我去猜。」
「你不是也不相信我嗎?」
安樂心臟一痛,他注視著電話機上僅剩不多的通話時間。
因為說話,嘴裡的傷口無時無刻不在發疼。
「我憑要什麼相信你?」
賀錦年一愣。
質問的聲音冰冷無情。
「我們才認識不過兩個月。」
「我憑什麼要相信一個只認識幾十天的人?」
「賀錦年。」
「你到底有沒有想過——」
「我們之間,好像還沒有愛到那種程度。」
賀錦年的情緒有些崩潰。
「是你先主動的。」
「是你說,要跟我在一起的。」
「是你親口說的!」
安樂反駁:「我只是說要談一場戀愛,誰告訴你我要跟你一輩子在一起了!」
賀錦年聲音更加嘶啞。
「答應跟我在一起,就是要一輩子在一起!」
「我不要!」
安樂突然大喊。
「我才不要為了你去受苦。」
「我才不要為了一個只認識幾十天的人放棄我的人生!」
「我要讀書,我要考大學,我本可以靠自己擁有更好的生活。」
「我討厭你!」
「你總是給我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我對你的那點喜歡早就被消磨的一點都不剩了!」
「你,還有你的家人,都離我遠一點!」
安樂劇烈地喘著氣。
然後掛斷了電話。
其實哪怕他不主動掛斷,這台幾十年前的電話機所剩通話時間也只有幾十秒了。
通話結束的最後一刻,安樂聽到對面傳來東西被掃落在地的轟隆聲。
安樂沒有太過在意。
反正以後再也不會見面了。
離開電話亭,安樂摸了摸口袋裡的卡。
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凌晨三點,是最安靜的時候。
安樂默默洗漱完爬上床,他動作很輕很小,這就像是一個很平常的起夜的一天。
回到熟悉的環境,依舊很難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