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痛意絲毫未減,安樂他蜷縮成一團,逐漸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是被桌上不斷震動的手機吵醒的。
安樂做了個很混亂的夢,但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是個不好的夢。聽見手機鈴聲後,他心臟猛的一跳。
好似預感到什麼不好的事。
安樂走下床拿起手機。
發現媽媽從一個小時以前就開始頻繁給他打電話。
還發來很多條簡訊。
安樂來不及看內容,趕忙將電話接聽。
「喂,媽——」
「好你個安樂,你有本事了啊!」
「竟然聯合起外人一起來欺負程程。」
「程程都被打得住院了!」
電話那頭傳來哭聲和吼聲。
「我是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恨我,你要這麼對自己的弟弟啊!你還有沒有良心!」
「你趕快給我到醫院來!給你弟弟道歉!」
安樂瞬間懵了。
他是跟趙程打架了,可他也受傷了,雖然疼,但不至於到住院的程度。趙程的傷比他輕多了,怎麼會到了要住院的程度。
安樂聽到電話里安芸哭著說趙程的手骨折。
他心下一震!
完了。
是林天。
安樂回想起離開時林天平靜的模樣,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所以他根本沒有說服林天,林天肯定去找趙程報仇了。
安樂語氣有些顫抖,「媽媽,弟弟現在還好嗎?打他的人……」怎麼樣了?
「你還有空關心別人?程程被打得滿身是血你知道嗎?手也骨折了!」
「程程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活了!」
「我給你半個小時,要是見不到你人,你以後就別認我這個媽了。」
「我沒有你這個兒子!」
安樂心臟一陣絞痛,險些跪倒在地上。
一直以來,腦子裡緊繃著的那根筋突然斷裂。
現在已經晚上七點了,天都要黑了,莊園又在郊區,一輛車都看不到,安樂根本沒法及時趕到。
但安樂沒想那麼多,他腦子一片空白,鞋都沒穿就跑了出去。
要是晚了,媽媽就不要他了!
安樂心裡焦急,連自己哭了也沒發現。
他推開門,想要往外跑,卻看到門外站著的賀錦年。
安樂沒去想賀錦年為什麼還會在,他衝到賀錦年面前,拉住他的手,帶著哭腔乞求道:「賀錦年,你送我去醫院好不好?」
賀錦年眼神一緊,聲音卻溫柔且堅定,「好。」
他扶住站都站不穩的安樂,「我現在就打電話讓司機過來,送你去醫院。」
安樂哭著張了張嘴,幾近失語。
我媽媽不要我了……
賀錦年抬手擦去安樂臉上的淚水,卻在看到他滿臉的傷後,抬起的手微微顫抖。
司機很快來到小木屋外,一路壓著草坪往外開。
安樂坐進車後神經也高度緊繃,嘴裡執著地喃喃道:
「能開快點嗎?」
「晚了就趕不上了。」
司機擦擦額頭上的汗:「已經是最快了,再快就不安全了。」
安樂只能轉頭可憐地看著賀錦年。
賀錦年開口:「再快些。」
司機只好再次加速。
安樂緊張兮兮地盯著顯示速度的儀錶盤。
賀錦年靠近他,輕輕抬起他的小腿。
「安樂,你的腳踩到石子,流血了,我給你處理一下,好嗎?」
安樂沒理會賀錦年的話。
嘴裡不斷嚷著讓司機開快點,晚了媽媽就不要他了。
賀錦年擰開一旁的瓶裝水,溫柔地幫他清洗沾著灰塵和血的傷口,再用碘伏消毒好用紗布包紮。
左腳包紮好後,賀錦年抬起安樂右邊的小腿,手剛碰到安樂的左腳,對面的人終於有了反應。
像是老舊的機器突然被強制啟動。
安樂躲開的動作十分僵硬。
賀錦年沒阻止他,耐心地問他:「為什麼要躲?」
安樂麻木的眼神漸漸清明。
他似乎是從痛苦和焦急中恢復了些理智。
聲音嘶啞又輕微。
「難看。」
安樂抱著小腿蹲坐著,兩隻手一前一後放在右腳的腳背上,擋住印在皮膚上黑色的胎記。
賀錦年:「不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