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午打掃完家務,再到接到電話匆匆做飯趕來這裡,安樂未曾喝一口水。
七月的天乾燥,安樂悄悄舔了舔嘴唇,剛想開口要一杯水喝,就聽見埋頭吃飯的趙立遠開口:「安樂,叔叔這腿不太方便,那花房的花有些不能被中午的陽光直射,你幫叔叔幫到陰涼處吧。」
沒等安樂說話,趙立遠又長嘆一聲。
「其實我倒不是偷懶,我要是沒受傷,這點事兒幾分鐘做就好了。」
「其他的還好說,我一個人慢慢做也能做完。」
「就是你媽,她心疼我,要是看到我沒做完,肯定要來幫我搬,你說你媽本來腰就不好……」
「我認識她那會兒她就經常腰疼,怕是生孩子落下的病根。」
「這女人啊,最怕的就是生完孩子不好好坐月子勞累過度了。」
「不過幸好,她生你弟弟那會兒月子坐得好,體質也比以前好了不少。」
安樂嘴角艱難地扯出一個笑,「辛苦趙叔叔了。」
隨即便按照趙立遠的吩咐開始搬花。等到趙立遠吃飽喝足,安樂的花也搬完了。
他回到小木屋將碗筷洗了,提著保溫桶準備離開,卻又被趙立遠喊住。
「對了安樂,正好現在沒人,麻煩你幫我把那盆鬱金香帶回去,好好養著。悄悄地,別被人看見了。」
安樂有些不解地看向趙立遠,但沒多想。
「明天你來的時候,再順便把家裡那幾盆白色的桔梗花帶來。」
安樂:「要帶幾盆花的話,不方便坐地鐵,可以直接打車嗎?」
趙立遠一頓,隨即改口,「那你每天帶一盆來就好,也不急。」
「……好。」
安樂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叔叔,您之前留下的菜錢不夠了,還有來回的路費,我可能……」
趙立遠面露煩躁,「怎麼會不夠?我給你留了一千塊,這才幾天?」
「弟弟帶了朋友來家裡,這幾天買的菜比較多。」擔心趙立遠不信,安樂繼續解釋道:「我記了帳的,明天就拿來給您看。」
「程程帶朋友回來了?」
趙立遠面上的不喜消散。
「那確實,能在程程那個學校讀書的都不是一般家庭,他那些同學不一樣,吃喝方面都有要求的。」
「辛苦你了安樂,你可得替弟弟好好照顧他的同學。」
安樂:「嗯。」
「不過我現在手上也沒有現金。這樣,你回去呢,去書房靠門的柜子最底層,那裡面有一些現金,你先拿著用。」
「好,謝謝叔叔。」
趙立遠擺擺手,輕鬆地說道:「對了,以後別記帳了。有什麼想買的直接買就是,沒錢了就跟叔叔要。」
安樂沒接話,只是緩緩低下頭,「那叔叔我先回去了。」
安樂小心地抱著未開花的鬱金香盆栽,按照之前來的路線離開。
回去的路上又路過那一棟紅色的小樓。
小樓前的院子裡有一張玻璃小桌和兩把黑色藤椅。
安樂身上有傷,又累,見附近沒人,他將盆栽和保溫桶放在玻璃桌上,自己坐到一邊的藤椅上,垂著頭歇憩。
小樓的二層,書房的木門被輕輕打開又緩緩合上。
沒一會兒,小紅樓緊閉的白色大門被打開,發出微弱的吱呀聲。
安樂被開門聲驚醒,連忙站起身抱起放在桌上的盆栽。
開門的是一位頭髮發白的老人,他身穿深灰色羊毛和黑色西裝褲,戴著銀絲邊眼鏡。
老人眼神溫和,手裡還提著一個木箱。
安樂抱緊懷裡的盆栽,沒想到這棟舊房子裡還住著人。深知自己是打擾了老人,想要立即離開,又顯得刻意和沒禮貌了些。
「您好,我恰巧路過這裡,就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下,打擾您了不好意思,我這就離開。」
安樂轉看了看落灰許久的玻璃桌,一是有些啞言。
「我給您打掃了再走!」
安樂將盆栽和保溫桶放在一邊的草地上,正要彎下腰去擦桌子。
老人快走上前,將安樂扶住。
他聲音平和有力,「不用,是我忘記打掃了。」
「沒弄髒你的衣服吧?」
安樂搖頭,「沒有沒有,是我打擾您了。」
老人輕輕笑了笑,「沒有打擾,我還沒想好怎麼同你開口問好,你便先站起來要擦桌子了。」
見老人一臉的溫和笑意,安樂才微微鬆了口氣。
「我姓謝,是這裡的管家。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安樂。」
說完,安樂想了想,又添了句,「謝管家您好。」
管家點點頭,笑著回應:「你好。」
安樂明顯感覺管家盯著他看了好幾秒,在他有些想要低頭時,管家轉身將手裡的木箱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
然後從裡面拿出一瓶水遞給了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