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從13區弄出來可費了我不少功夫,看在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你就連一句感謝都沒有?」
「!蕭尹!」白榆忍無可忍,推開他頭也不回地向門外衝去。
「你想跑到哪裡!」蕭尹驀然變了臉色,猛地拽住白榆的小腿,把人絆倒在地,雙手反剪在後。
「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誰?你泛濫的同情心寧願施捨給一個折磨你整整兩年的陌生人,也不願給我一丁點好臉色?嗯?!」
「你他媽真的瘋了!」白榆半邊臉被摁在地上擠壓得扭曲變形,低吼道:「我的確恨秦臻,但他也不該是這種死法!」
「你還有點最起碼的人性嗎?」
蕭尹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人性……」,他反覆咀嚼著這個詞,聲音冷如冰渣。
「什麼叫人性,在你眼裡,我現在連人算不上了是嗎?」
蕭尹神情越發陰鷙,他扼住白榆的脖頸:「你曾經認識的,那個還能被你稱之為『人』的蕭尹,早就死了。」
「他一共死過三次。」
「第一次,是在他被你拋棄在荒郊野外,任由野獸啃咬的時候。」
「第二次,是他遍尋你不得,以為你死在了森林裡的時候。」
「第三次……是在實驗基地,他發現你欺騙他,為了替陸征解圍,不惜一起赴死的時候。」
「哥……」,蕭尹壓低聲音:「前面兩次我都可以原諒你,唯獨這一次,你真得傷透了我的心。」
「告訴我」,他漸漸收緊扼住白榆的手掌,「你現在,還願意跟我一起死嗎?」
第83章
山區監測站。
傍晚時分, 蒸騰灼熱的空氣終於有了一絲微弱的涼意,監測站鐵門緊閉。
沈長翊對著門外的攝像頭,率先掏出證件:「特勤組事故調查人員。」
「軍部的人已經來現場看過了。」畢竟是剛剛發生過命案的凶宅, 新到崗的研究員難免心生緊張。
「不急,你可以向特勤組值班室核實。」沈長翊神色鎮定,聲音里甚至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
研究員猶豫幾秒, 還是老老實實地開了門。面對兩名高階Alpha,他即使反抗,也不會落得什麼好下場。
況且,瞧著也不像壞人。
「感謝配合。」沈長翊露出溫和的笑容, 烏木沉香信息素在開門的瞬間緩緩侵入,一點一點麻痹神經。
「別緊張」, 他輕拍研究員肩膀:「不打擾你,繼續工作吧, 我們再找找有沒有落下的線索就行。」
值班室現場已經被清理過,幾乎沒有留下什麼明顯的痕跡。
木質地板縫裡, 血跡已經滲入,呈現暗紫色。大片的血跡毫無疑問,是被殺研究員的。
陸征的目光掃過一圈, 落在了牆角處零星的痕跡。牆面低矮處, 有一塊手掌大小的血跡,從位置形態分析,應該都不是那名研究員留下的。
他蹲下身, 用手輕輕觸摸著那些血跡。信息素的味道極淡了, 但他依然嗅到了指尖上, 清甜的葡萄柚的氣息, 像清晨開窗時林間湧入的清風, 恬淡的、清冽的、帶著些許苦澀和回憶的微酸。
是白榆的血。
陸征閉上眼睛,狹小的空間裡時空攪碎,撥開重重霧氣,他看見白榆倚靠在牆角邊,柔軟的棕發低垂著,像是睡著了。
「白榆」,陸征伸出手,隔著虛空撫摸他的面頰,划過那副深邃而冷淡的眉眼,指尖觸感冰涼。
「對不起……」,沉重的酸楚從胸腔深處驀然湧上,堵住他的聲音。
陸征半跪在地,把額頭緊緊抵在血跡斑駁的牆面上,哽咽道:「是我來晚了。」
沈長翊從沒見過陸征如此失態的樣子,即使在爆炸發生、白榆失蹤的第一時間,他輾轉聯繫上陸征,思忖著再三斟酌用詞時,通訊中傳來的聲音都是堪稱鎮定的。
從見面到來監測站的路上,陸征除了趕路有些焦躁,冷峻的面容上也沒有流露過任何一絲悲傷的神情。而現在,卻像是堅硬的面具陡然裂開一條縫,壓抑的、埋藏已久的情緒洶湧而出,無法抑制。
「你真得需要休息。」沈長翊從監測站的藥品儲藏櫃裡翻出一瓶藥片,遞給陸征一顆,「安眠的,藥效能維持6個小時,不會產生副作用。你現在的信息素已經失控了,再這樣下去會適得其反。」
陸征本想拒絕,麻痹的神經卻讓他不由自主接過藥片,和水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