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乾燥,微涼,將她的手完完全全地包攏起來。
笑鬧了兩句,原本那些隱隱沉抑的氣氛徹底散去,整個人都鬆散下來。
沈妙舟任由他攥著,心裡又甜又軟,就像被太陽曬化的飴糖。
衛凜提箸,一面給她布菜,一面交代瑣事:「瓦剌夜襲後,城中死傷甚多,時間倉促,別處都收拾得不甚乾淨,這幾日就暫且在醫館中住下,我已付足了銀錢,有何需要的,與這裡的僕婦說便是。」
沈妙舟點了點頭,應好。
「此外,還有件正事未和你說。先前哨探報來瓦剌的動向,這兩日大約不會太平,不過莫怕,我和寧川衛指揮使已安排好了布防之策,城中暫不會有危險。」
沈妙舟一愣,倒是有些意外,「瓦剌人還要襲城?」
「怕是如此。」衛凜頷首,繼續道:「眼下城中守軍不足,援兵趕到之前,我需得和寧川衛指揮使一同坐鎮城樓,青松留下,若有事,你儘管吩咐他便可。」
沈妙舟提筷的動作頓住,轉眸關切地望向他,「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衛凜勾了勾唇,「放心。」
用過飯,他不再多留,叮囑她早些歇息,隨後起身出門,趕往城樓。
夜裡沈妙舟睡得不大安穩,迷迷糊糊挨到天際泛白,睡意朦朧間,忽然聽見城外隱隱有兵戈號角的聲響。
沈妙舟心裡一驚,瞬間清醒過來,立刻起身,穿衣下榻,想要親自去城樓瞧瞧,剛一出門,正好遇見青松從迴廊下迎過來。
見她露面,青鬆快步上前行了禮,從懷中取出一個油紙包,笑著遞上去。
「郡主,巧了不是,主子剛遣人給您送來的,說是讓您不必掛念,城樓那邊雖有動靜,但無大事。」
沈妙舟伸手接過來,那油紙包還熱騰騰的,向外散著絲絲香氣。
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包烤栗子。已經剝去了殼,滿滿一袋都是圓滾滾、黃澄澄的果肉,飽滿濕潤,香氣撲鼻。
自那夜瓦剌破城後,興德城裡幾乎家家縞素,商鋪差不多都關了門,更何況眼下這般時辰,也不會有小攤小販。
這袋栗子只會是衛凜自己取火烤熟,又給她剝好送回來的。
還能給她剝栗子,看來他那邊確實無事。
撿起一顆嘗了嘗,又甜又糯,是她喜歡的味道。
沈妙舟唇角上揚,心中安定下來。
只是雖然如此,衛凜卻也走不脫身,一連幾日都守在城樓上,晚間也不曾回來歇息,不過每日都會打發人送個口信,讓她放心。
三日後傍晚,寧川衛調集的援兵終於趕到,入夜時分,城頭鼓聲大躁,低沉的號角嗚嗚吹響,夜色中火光時隱時現,城內氣氛霎時變得異常緊張。
沈妙舟剛剛脫衣躺下,就遙遙聽見遠處殺伐之聲,知道這是最後的決戰時分,能否殲滅城外敵兵,全在今晚。
怕錯過消息,她不放心再睡,隨意披了件衣裳,抱膝坐在堂屋的圈椅里,提心弔膽地挨到半夜,直到熬得心神俱疲,漸漸抵不住睏乏,忍不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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