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皇帝拂袖而去。
衛凜掀起眼帘,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皇帝身側的劉冕,鳳眸中閃過一抹譏嘲。
皇帝這齣戲演得當真不錯。
拿捏住了韓煬這根獨苗,便是拿捏住了韓炳忠。更何況,在京師的浪蕩子弟中,韓煬與崔紹的妻弟杜徇是出了名的關係好,用來攀扯崔家入局最為合適,能扯上關係,還不會引得崔家過於警惕。
於是他和韓煬前腳起了衝突,後腳便有耿察撞到他手裡,將韓煬牽扯進大同走私火器的案子裡,既給崔家埋下禍引,又有他給韓炳忠當靶子。
既然耿察早晚都是死,死在詔獄裡遠不如死在眾目睽睽之下更讓人信服,那他就幫皇帝一把,將戲台子搭得更大些,這戲唱起來才盡興。
朝臣們三三兩兩地退出大殿,韓炳忠被交好的大臣拉扯著,一邊往外走一邊罵罵咧咧:「姓衛的,你給老子等著!老子跟你不共戴天,早晚弄死你!」
衛凜看也未看他,漠然舉步邁出門檻。太和殿前廣場宏闊,日光映在禁軍整肅的甲冑上,折成一道道恢弘凜冽的金光。
他走得很慢,不多時,身後果然有人踏著細碎的腳步趕上來,低低道:「殿帥留步,陛下在武英殿傳召。」
衛凜微不可察地牽了下嘴角,轉身走向武英殿。
殿內,錯金狻猊獸爐徐徐吐著青煙,空氣中浮動著龍涎香的氣息,莫名有種沉朽的味道。
皇帝面色疲憊地倚靠在軟墊上,劉冕在他身後,為他輕輕按揉著兩鬢穴位。
「陛下。」衛凜行禮。
皇帝咳嗽兩聲,掀起眼皮望向他,過了好半晌,才慢慢開口:「寒玦,朕的身子越發不濟,有些事等不及,未與你知會便推了一把,你不會怨朕罷?」
衛凜神色平靜:「臣是陛下手中的刀,刀無生死,更無怨言。」
良久,皇帝緩緩點了點頭,示意他坐,「朕知道你忠心,今日你做得就很好,朕另有賞賜。」
這是打個巴掌給個甜棗了,衛凜淡淡道:「謝陛下。臣的本分而已。」
「不必與朕這般客氣。」皇帝擺了擺手,沉聲道:「朝會上雖埋下了個引子,但相國寺和吳中仁的案子還需暗查。」
衛凜應是,從懷中取出兩張紙來,遞上去,「臣今日正要稟告此事。大同那具屍首確是被人先殺後焚屍,依人證供述,是興元坊東家以賭債為籌碼,收買王世良,令其在屍體上動了手腳,偽作自焚假象,隨後又在相國寺將王世良滅口。」
他頓了頓,繼續道:「興元坊東家,正是崔紹妻弟,杜徇。」
皇帝聞言一愣,良久,目光中露出讚許之意,「寒玦辦事,果然讓朕放心。」
他緩緩把玩著手中的白玉石球,碰出清脆的撞擊聲,「尋個不直白的由頭,儘快緝拿杜徇,細細審問,好生問出背後之人,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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