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家公子與崔縝同為徐太傅的得意門生,並稱大周雙璧。可如今,崔縝貴為首輔長子,前程順遂,官居國子監祭酒,名望深重,他家公子卻只能棄了文墨,背上這修羅惡名。
若是沒有那場變故,大周怕是便會出一個十五歲的狀元郎罷……
書房裡,衛凜眉眼低垂,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沉默著,將那雙修長勁瘦的手深深浸沒在水中,一直洗到指節都發紅。
漣漪一圈又一圈地漾開,水面映照出一張破碎的俊臉,和一雙晦暗幽深的眼。
衛凜閉了閉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身形沉凝。
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用巾帕擦淨手,緩緩走到桌案前,將金瘡藥灑在傷處,忍過一陣熱辣鑽心的痛意。
衛凜面色平靜地纏好細布,向外淡聲喚道:「來人。」
長廷應聲而入:「主子。」
衛凜取下腰牌,交到他手裡,吩咐道:「去調幾個錦衣衛精銳密探,盯緊神機營將官的動靜,尤其五品以上的,一個都不能漏。」
「是。」長廷接過腰牌,抬頭問:「主子是懷疑刺客和神機營有關?」
「不止。」衛凜輕笑一聲,眼中掠過一絲冷意,「吳中仁與瓦剌私通軍火之事,只怕也和神機營脫不了干係。若我沒看錯,刺客的火銃——」
話到一半,他猝然停下,鳳眸沉沉看向虛掩著的房門,冷聲斥道:「何人?出來。」
長廷遽然變色,攥緊刀柄,輕步逼近。
門外,沈妙舟呼吸一滯。
她原本是想借著給衛凜包紮傷口的由頭,再與衛凜多接近幾分,只是方才剛想要叩門,就聽見他提及吳中仁一案,便屏息停了片刻,誰知他竟敏銳到如此地步。
沈妙舟深吸一口氣,臉上揚起明亮的笑意,輕叩兩下門,聲音清亮脆甜:「夫君,是我。」
聽見聲音,長廷神情微松,低頭退立到一旁。
衛凜眉心輕蹙:「何事?」
沈妙舟推門進來,舉起手中的食盒,杏眸彎彎,「我掛念夫君傷情,想著過來看看。夫君餓不餓?我特意帶了些小食呢。」
衛凜淡掃一眼食盒,轉眸看向長廷,用眼神示意他退下。
長廷意會,悄聲退了出去,掩好房門。
書房內安靜下來。
衛凜不疾不徐地走到桌几旁坐下,提起壺,慢條斯理地斟了一盞茶。
看樣子,竟像是有話要與她說。
沈妙舟在他對面坐下,掀開攢盒蓋子,取出裡面的點心,獻寶一樣,一股腦兒堆到衛凜眼皮底下,細嫩白皙的小手點將似的數過去,語調輕快:「南瓜糯米餅,松子百合酥,栗子糕,都是盈霜按著我的口味提前備好的,也不知夫君吃不吃得慣,這一碗是薑湯,今夜風雪大,需得驅驅寒,老薑味重,我添了些紅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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