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只有一條紅底嵌玉革帶,乾淨利落地束出一道勁瘦腰身,卻未曾瞧見錦衣衛腰牌。
不知是被他收去了何處。
她收回視線,一步一步走到衛凜身旁,給崔氏長輩敬過茶,接過紅綢,便由他牽引著出了院門。
「起轎——」
喜娘嗓門嘹亮得像只鵲鳥,迎親隊伍隨即點燃炮仗,霎那間爆竹噼里啪啦地四面炸開,孩童歡呼著爭相搶喜錢,稚嫩的童聲嘰嘰喳喳,花轎在鑼鼓聲中搖搖晃晃走過大半個京城,總算到了衛府大門前。
花轎落定,轎簾一下被撩起,夕光霎時蔓延進來。
沈妙舟早就等得不甚耐煩,正要起身出去,眼前忽地伸來一隻手,掌心向上,托著一段紅綢。
她從蓋頭下看去,那隻手骨節修長勁瘦,皮膚被紅綢襯得白淨如玉石,遞來時帶了淡淡的降真香氣息,涼意中混著藥香,就如這手的主人一般疏冷。
明明是主動的舉止,卻莫名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冷的像塊大冰坨,怪不得名聲那麼難聽,二十三四的年紀都討不到夫人,好不容易有個未婚妻卻還要逃婚。
沈妙舟一面暗暗腹誹,一面從衛凜手中接過紅綢,踏出轎門。
衛府門口喧鬧喜慶更勝崔家,近百名錦衣衛肅整列作兩列,氣勢恢弘。府門內賓朋滿座,司儀頭上插著大紅色絹花,在門前奮力拋灑谷豆銅錢,高聲唱和著:「撒麩撒料撒金銀,長命富貴報佳音!」
沈妙舟聽見衛凜清清淡淡地回應著眾人的恭維聲,與他轉過照壁,邁過垂花門,走到正廳。
她之前打探過衛凜身世底細。聽聞他是南直隸人,父母早亡,由家中老僕帶大,十五歲時蔭襲了金陵錦衣衛的閒職,故而衛府人口極為簡單,上無父母長輩,下無弟妹子侄,只有衛凜主僕數人,如此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二人很快拜堂禮成,周圍慶賀拍馬聲不絕於耳,沈妙舟同他往後院正房走去,轉過月洞門,她瞥見左手邊有一雅致小院,門前植竹,小徑蜿蜒,似乎是衛凜的書房所在。
她頓時精神起來,借著紅紗遮擋,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左右的構造格局。
再穿過一道門便是後院主屋,此處本也該熱鬧如前廳,有長輩婦人撒帳、賓客觀合卺禮,但衛府連一個女眷都沒有,眾賓客也沒那個膽子敢鬧衛凜的洞房,都紛紛在前廳止步,隨嫁而來的侍女也被請了出去,是以這裡竟冷清得出奇。
這樣一來,倒是正合沈妙舟的心意。
她在榻邊坐定,掩在袖中的右手拇指指腹輕輕划過食指指尖。
她提早在指甲中藏了迷藥,這藥用後不會立時發作,若趁合卺時偷偷下在衛凜的杯中,等他敬酒回來差不多正是時辰,他多半也會誤以為是醉酒,而不會疑心是中了藥,到時想尋他腰牌或是私印自會便利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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