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母黃氏輕哼一聲:「王家那家人我知道,他們家家風不好,最喜拉扯關系,碰上人家推脫不過的,真拉扯他們一把,偏他們又沒有本事接住。」
黃氏最不喜這等人家,所以每次碰到東來坊王家請客,她都是推脫不去的,只叫兒媳出面。
黃氏道:「漁娘既要傳本事,收徒沒什麼不好,男女都可以,只一條,似王家那等拎不清又愛生事的人家要遠離。」
漁娘笑道:「大舅母也不用為擔心,這些人家的兒女再出色我也不能要。」
黃氏滿意地點點頭:「說得沒錯。」
漁娘問起四表弟林仁高:「這都四月底了,怎麼還沒回京?」
李氏笑道:「快了,前兒我們收到威海衛送來的消息,人已經到威海衛了,估計這兩日就要回京了。」
「耽誤這麼長時間,跟紹興府雷家的親事應是能成了?」
黃氏笑著道:「咱們家老四無論是門第還是人品,都是極好的,雷家若是誠心給他們家閨女說人家,自不會放過咱們家仁高。」
「舅母,四表弟還是個秀才呢。」
「無妨,他又不是不能讀,況他又年紀輕輕,舉人進士早晚能考上。」
黃氏聽夫君說過,仁高上回雖沒中舉人,也不過是只差一線,等到今年鄉試,舉人必中。
只要中了舉人,按照他們家的門第,就算以後中不了進士,也能給謀個缺,去軍隊裡做個文職不算難。
黃氏嘆道:「待仁高成親後,你們這一輩幾個兄弟姐妹就算都交代出去了,我們做長輩的責任就完成大半了。」
黃氏突然盯著漁娘的肚子,漁娘暗叫不好,立馬轉移大舅母視線,道:「再過一段時日,我要帶著弟子去東北邊境探察,估計要去兩三個月。」
黃氏忙問:「可是為了輿圖之事?」
漁娘點點頭:「北方邊境的輿圖如今還缺了至陰山到東北這一段,自是要補全的。」
「唉,你也累,外頭人只看到你出入都是公侯府邸,來往都是勛貴的風光,卻看不到你在外風餐露宿做事。」
漁娘微微一笑,她做事全憑本心,哪裡在乎別人眼里怎麼看她。
「一會兒記得規規矩矩給藥王菩薩上香,叫藥王菩薩保佑你在外平安。」
「好,聽舅母的。」
今日來藥王廟上香的百姓非常多,漁娘在藥王廟見到了許多官眷,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大家點點頭,問候一聲就走了。
藥王誕辰之後,沒幾日就是五月了,漁娘一邊教弟子讀書,一邊要安排家裡大事小情,熱熱鬧鬧過了端陽節後,收到幾封老家來信。
漁娘沒有拆,等賀文嘉傍晚下值回來夫妻倆才一起看信。
漁娘先拆她爹娘的信,一看到信她就忍不住笑了。
「怎麼了?爹娘說什麼了?」
漁娘把信遞給他,笑著道:「想知道自己看。」
爹娘寫的信裡面說,南溪縣的縣學已經收到官坊新刊發的《數術全書》了,他們看不懂書裡面的文章,只認真看了書里的前言題序,題序最後一段賀文嘉感謝范先生和孫先生,也情意綿綿地提到了她這個從小跟他一起讀書長大的舊日青梅竹馬,如今的梅夫人。
梅長湖和林氏看到女兒的名字,頓時就驚了,心裡想的是自家這個女婿也大得聖心了,這種小兒女之間的話竟也能允他寫到刊行天下的官印書籍中。
由此,倆老人雖心裡感動,到底也說了女婿膽子太大了,以後可別了。
賀文嘉看到岳父岳母的信大笑,眉眼都生動起來:「梅夫人,你心頭可動容?以後你出的書可要記得寫我的名字。」
「寫,以後我寫的遊記都把你的名字寫上,感謝賀大人深明大義,支持我遠遊。」
「哼,天下再也找不到比我更懂你,更心儀你,更支持你的人了。梅夫人,你可要珍惜我。」
被他傲嬌的表情逗笑了,漁娘忍不住一側身坐在他懷裡,親親他臉頰。
「我知道你好。」
一句話,五個字,賀文嘉心頭像是被擊中了一般,又熱又顫抖。
夫妻倆親熱相依,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看信。
漁娘拿著信笑道:「好事情呀,二郎中秀才了。」
「厲害呀,二郎今年才十歲出頭就中秀才了,比我當年強多了。」
漁娘笑著道:「也不能這樣說,當年你和王蒼的本事早就能考了,是師父壓著你們,希望你們考的名次能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