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到山下,到家時天色將黑,二郎趴在他爹懷裡睡得昏天黑地。
也沒叫醒他,梅長湖把兒子抱回房間叫他睡。
漁娘也累了,沒跟爹娘一塊兒用晚食,自己回自己院裡吃。
走了一天的山路,洗漱一番後,梅長湖林氏夫妻倆叫後廚送了兩碗湯麵,夫妻倆用了晚食後,說起女兒的婚事來。
「給主支的信你可寄出去了?」
「沒,知道你早晨在氣頭上,我哪敢聽風就是雨。」
林氏笑了一聲,隨即嘆氣:「愛子心無盡,日日常懷憂。若不是怕對女兒名聲不好,又實在找不到好的,我都想給閨女招贅了。這樣女兒和咱們住一塊兒,再不用擔心她嫁到別人家不自在,被女婿家欺負。」
「胡說,招贅能招到什麼好人來?再說了,等二郎長大,二郎也成婚了,兒媳婦不會對漁娘這個大姑姐指指點點?」
人都有私心,他們夫妻什麼好東西都想給女兒,兒媳婦難道就不厭惡漁娘占了未來孫子孫女的好處?
梅長湖安慰妻子:「別亂想,不過費些心思罷了,咱們定會給漁娘尋個穩重靠得住的好夫婿。」
林氏點點頭:「明日你重新給淮安那邊寫封信,就說咱們今年不去淮安,等明年開春後,咱們帶著漁娘和二郎回淮安祭祖。」
今天下山的路上,林氏把她和師兄師嫂商量的話告訴梅長湖了,梅長湖也點頭答應了。
「去一趟吧,不說孩子們,咱們跟堂哥一家也十多年沒見了。我們這輩年歲都不小了,不趁現在身子骨好還能走動走動,以後怕是更難回了。」
「三堂叔也老了吧,春日時寫信,還說冬天時受涼患了百日咳,斷斷續續到入春時都未斷根。」
「回去一趟吧,到底是一家人,有什麼話當面好好說。」
梅家夫妻在商量明日開春後去淮安的事,隔壁賀家也在說這事,阮氏心裡有奇怪的預感。
「哎,你說,孫先生夫妻倆早不回去晚不回去,今天說要跟梅家一塊兒回去,是不是為了承嗣的事?」
賀寧遠靠著椅子泡腳,熱水逼出了一身熱汗,鬆快了許多,他舒坦道:「不管承不承嗣,孫先生肯定要回去一趟。孫家梅家是師兄弟,一塊兒回淮安有什麼好講的。」
阮氏不這樣看:「今天你也聽見了,梅家壓根兒沒準備把漁娘嫁進高門大戶,恨不得女兒嫁在眼前,日日看著才好。你說,孫先生會不會從孫家挑個年貌相當的年輕人,跟梅家結親。」
賀寧遠腦子裡轉了一圈,道:「還真有這個可能。」
漁娘若是嫁給孫潯選的承嗣之人,他們夫妻就成了漁娘公婆,不管如何說,孫家那小子也不敢對漁娘如何,漁娘出嫁後還能過得跟家裡時一般自在。
「這跟招贅比起來,也不差了。」
阮氏急道:「那咱們二郎不就沒機會了。」
「哼,你那個二郎如今還是個二傻子,他哪裡來的機會?」
「賀寧遠!你怎麼說話的?」
賀寧遠罵了兒子一句,又被妻子凶了回來,賀寧遠輕哼:「我還是那句話,你別急,且看著吧,二郎若是比孫家送來承嗣的小子強,梅家難道不會選咱們二郎?」
「那誰知道,萬一孫家送來的年輕人是個厲害人呢。」
賀寧遠扯來帕子擦腳,一邊道:「孫家什麼樣我不算全知道,不過這些年來也聽得一二消息,孫家若是真有個出息的後輩,也不會一直纏著孫先生這邊不放。」
孫家如此腆著臉,不就是因為族裡出不了能人,死馬當活馬醫,怎麼著都要塞一個孫家年輕人到孫先生手裡,看看能不能教出來麼。
「孫家真這樣差?能出孫先生這樣的讀書人,應該不至於此吧。」
「呵呵,孫潯當年能闖下偌大的名聲,那是梅家老爺子帶出來的,孫家有那個本事?」
孫潯少有提及孫家的事,賀寧遠跟梅長湖關係親近,十多年來偶爾聽得一兩句,也能拼出個大概來。
「別想了,累了一日了,趕緊睡吧。你整日操心這些,不如寫信給二郎,叫他好好讀書,早日出息,立業後才好準備成家的事。」
阮氏也覺得兒子就該先立業再成家,當年大郎也是,考中舉人才成的婚。
在小兒子身上如此著急,阮氏主要是捨不得漁娘這樣從小看著長大的好姑娘,被別家臭小子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