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緊皺,許青怡心裡霎時有了頭緒。
她面色一頓,又聽楊周道:「殿下約莫……是中藥了。」
自容回入官場伊始,楊周亦是一直跟在他身邊,雖說殿下不近風月,但他作為下屬自然替他拒過不少事務。京中本就是官宦貴族密集之處,朝中官員也好,世家之人也好,尋歡作樂者甚眾,常常有用藥助興或或算計人之事,他也是親眼見過。
聽罷,許青怡眸子險些往天上翻去。
天有絕人之路。
她這才來春闌第一夜,此處只備了衣物,哪來的藥物?
何況,她的藥箱早被容回拿走。不知何處去了。
深吸一大口氣,許青怡扭頭朝容回走去,吩咐楊周,「你先在此處等著。」
她得確認容回中的是何種春藥。
若他中的是何少之又少的奇特春藥,那她也是束手無策。
「水——」
微弱嘶啞的聲響在榻上響起。
許青怡走近,倒了杯涼水,一手掐住他的下巴,一手將水灌入他艷紅的嘴中。
容回的聲音暫時消停。
他單手擋在額頭,扯了條毯子遮住半身,額頭邊上的手攥成拳頭,小臂上青筋暴起。嘴唇散發著嬌艷的紅色,微微張開,略有些急促地喘息,一下一下薄汗早已打濕領口同頭
上髮絲。
大抵是太過燥熱,容回猛然扯開衣襟,白中透著粉嫩的胸膛剎那間暴露在空氣中。胸前不斷起伏,那道過去留下的刀疤落入許青怡眼底,她一瞬間失神。
她救他那次留下的。
那道傷口當時久久不愈。她的醫館中沒有男人,在他昏迷的日子裡,日日都是她給上藥。今日一看,不同的是那時不曾有非分之想。
「咳咳。」許青怡喉間微緊,有些口渴。
想著不能耽誤事情,她湊近了兩分,拿點容回的手,掌心抵在他額頭。
感受到額上略帶薄繭的觸感,熟悉的含笑香氣逼近,容回握住許青怡的手腕,不想讓她靠近,「走……走開。」
許青怡撇開他毫無力氣的手,「我在救你。」
莫要將她當成什麼壞人。
終於在摸過脈搏後,她微微鬆了口氣。
是春山濃。除了顧家為湊成一段「好事」出此下策,她想不出別的可能。
許青怡扯著嘴角。春山濃這種春藥,照理說應該永遠留在許家的地庫才對,可惜當年族中長輩對於這種秘藥毀之可惜的態度,才叫它留存下來。
傳聞是她一個痴迷於創造各種藥物的姑奶奶所創,奇特之處在於中藥之人難以分清現實與夢境,中藥後會產生幻覺,覺得眼前人是自己心儀之人。哪怕藥解後清醒過來,也只覺得是情難自控,任喜歡與否,事也已發生,後悔無用。
「楊周!」許青怡合上紗帳,朝門外大喊,「你們是何時從顧府出來的?」
楊周不敢耽擱,急忙回覆:「戌正二刻。」
清冷的月色打在許青怡臉上,她面色少時蒼白兩分。
現下已然過了亥時二刻,藥力還未到達頂峰,但時間也不多了。中春山濃後,務必在一個時辰內服用解藥或與女子行雲雨之事,否則便會全身受損,前兩個月無恙,之後各處傷痛便接踵而至,最後半年內「無疾而終」。
不知為何,許青怡竟然笑了笑。程顧兩家可真會做事,要是成了,容回定會負責,也就自然而然成了他們的女婿;要是不成,官場上就少了一個清正廉潔的好官,他們兩家更上一層樓。
回頭深深望上一眼,簾幕無重數,可許青怡彷佛還是看見容回雙手握成拳隱忍的模樣。
她不想他死。
不想他成為顧家的女婿。
更不想讓顧家春風得意一輩子。
顧不得太多,她快步上前掀開帘子,她使出最大的勁狠狠掐著容回手臂上的皮肉,直到他疼到有些許清醒。
「我的藥箱在哪?」
容回喃喃囈語,許青怡沒聽清,她又挑了塊脖子上的嫩肉掐他,氣急,「容回,你要是想活命就快點說!」
話落,她大聲喚楊周來一旁聽著。
像是終於清醒一點,容回被脖頸上的疼痛刺得眉頭皺起,「在……府中,府中……」
斷斷續續,也沒給個具體方位,許青怡這輩子難得有扇他兩巴掌的衝動。
她氣惱,一團火仿佛要衝出腦袋,終於聽見容回說出下半句——
「書房的……密室中。」
許青怡好不容易松上口氣,沒來得及吸氣,身子渾然一頓。
宗親王府離此處快馬來回至少三刻鐘,還得算上尋箱子的時間……許青怡驟然轉頭看向楊周,楊周心領神會幾乎是衝出去。
——
燈火葳蕤,院內在楊周離去後徹底陷入寂靜中,闔上門時的微風不巧扇滅掉門後燭台的燈火,氤氳昏暗的屋內只剩下容回難忍的喘息聲。=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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