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他被嗆得咳起嗽來。許青怡原地不動,先是眨了幾下眼,旋即想上前替他拍拍後背,伸出去的手頓在空中,一瞬後收了回去。
「表哥慢點喝,別急。」
容回雙頰滾紅,半晌,終於停歇,靠著憑几慢慢緩過來。
面對病人,許青怡慣性地遞上一杯熱水。
容回看著跟前的熱水,推了回去,笑了,「許醫師,這倒不必。」
「……哦」許青怡略有幾分尷尬,端起水自己飲了去。
緩過勁來,容回揉柔眉心,想起此行的目的。
「明日我帶你逛逛陳州城。」
靈雲寺在城外,今夜過去怕是不盡興。
「表哥?」
許青怡詫異地擰了擰眉,今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月亮打西邊出來了?
容回接下來的話卻叫她恍然清醒,「興州雖離此有些距離,但同此處甚是相像。便先逛逛陳州罷。」
許青怡垂著眸子,一時沒說話。
容回又問:「你說家中意外,如今可還有親人?。」
許青怡放杯盞的動作一頓,幽幽道:「沒有了,只剩我一人。」
盤挲著拇指間的青玉扳指,容回思緒有些許遠了。
他說:「到了興州後都是新的開始,莫要在執著不可得之物。放一下心來,或許會碰見一段良緣,是時……」會明白過去執著之物也沒那麼重要。
執著之物麼?
許青怡最為執著的是她的家仇,至於其他……她自然不敢再奢望。
「表哥要這麼說,我大婚那日定要請你同楊周,你莫要推拒才是。」她調笑著打斷容回。
他多難宴請啊,這人不在乎人情來往,朝中權貴多次宴請,他也是能淡然推拒的。
說來也怪,許青怡急著打斷他,但他的話入耳時好似也沒想像的苦惱痛苦。
她就知道此行不簡單,要不然容回費時費力主動邀她來陳州。
暮色四合,庭院中燭火通明,竹林間微風吹上來,引得燭火輕微搖晃。辛夷花飄飄乎隨風而墜,跌石板上,沾染雨水。
在風聲中許青怡聽見容回極淡的聲音——
「定然親自赴宴。」
第18章
演戲電石火光間許青怡將頭埋在了他的……
陳州當真是個好地方,夜裡宿在城外,清香輕濃浸鼻。
簡單沐浴後,許青怡在東偏房宿下。
身上的衣裳從內到外都是楊嬤嬤親自準備的,隱隱沾染著竹林香氣,她解了外衣攏著被子躺在竹榻上。
一夜無夢,醒來時日頭初升,一縷陽光斜照鋪在浮圖頂上。許青怡推開窗子,閉著眸子撐著左手伸了個懶腰,甫一睜眼,就見容回孤松獨立般立於院中。
「啪」一聲,兔起鶻落間,她關上支摘窗。
——
拾掇清楚自己,許青怡慢悠悠從偏房出來。
「用罷膳走,還是?」
容回側目,道:「現在走,到逍遙樓用早膳。」
逍遙樓,陳州最為出名的食館,坐落正方街人來人往處,大晉不施宵禁,逍遙樓通宵達旦,夜裡掛燈不打烊,白日裡更是熙攘熱鬧。不光當地百姓光臨,其中往來外鄉之人到此皆不免一探,故而清晨也是熱鬧至極。
許青怡亦步亦趨跟著容回,卻離他五步之遠。默默腹誹,既然傷好後容回便要送她走,雖然她定不會服從他的安排,但跟在他身側最後的日子怎麼說也得吃些好的。
許青怡懷著心事,低著頭磨了磨鞋尖,直到幽幽抬頭倏忽蹙起眉來。她只顧著自己慢悠悠地走,容回已經不見蹤跡。
「表哥?」粉唇吐出一道輕聲,她不敢太大聲擾了旁人。她正快步行著,扭了半個身子四處張望。
拐彎處措不及防撞上道人影,那人悶響一聲,許青怡又一次撞在容回胸前。
「嘶——」倏忽間,許青怡不由抽氣,嗓音連帶著幾分顫音。她按住右肩靠在牆壁上,帶著不敢怒又委屈的眼色慢慢將視線移到容回臉上,只見他及其無奈地盯著她。他遺傳了靖陽夫人的桃花目,眼尾常常暈著抹嫩色,卻無見誰都多情的模樣。
許青怡揉了揉後肩,又要重新換藥了,也怕是得還一會兒才能用上早膳,他千萬別生厭才是。
她瞬間眉頭擰緊,就聽容回嘆了口氣,站在她身前道:「先到雅間換藥罷,樓中有女郎中。」
「有勞。」許青怡先是一滯,旋即一幅「長見識了」的模樣。食館中還有專門的郎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