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選擇,就不必查了,這個時間泄露出一點點不知道真假的殘卷碎片,就想讓我收手,做夢!」
傍晚的太陽偏了角度,餘暉照射在顧北堂的臉上,少了些許凌厲,多了幾分溫和,窗外花影舞動,流雲變了顏色,像極了火紅的楓葉。
後來顧北堂不止一次後悔當時的選擇,如果他當時不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仔細去查一查那些殘卷,他和顏寧之間還有挽回的餘地。可他明白後悔也沒有用,自從他出生起,就被母親告知顏玉衡是殺了他們一家的人,這個觀念根深蒂固,他耗盡二十多年心血的復仇就在眼前,他終究是人,他也會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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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求您放小女顏寧一命。」議事殿內,一向高大威武的顏大統領,為了自己的女兒苦苦哀求,一跪就是三個時辰。
「顏統領,不是我不想放了顏寧,而是她這次犯下了滔天大罪,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小女自幼失去母親,無人教導,我又常年在外,不能看顧一二,寧兒做出這樣的事情,罪責在我,求聖上可憐父母心,讓我待寧兒去受刑罰也可以。」
齊璟臉色沉了沉,誰敢動顏玉衡,要是他真的去代替顏寧受罰,明兒自己就得被摺子給淹了,朝堂之上,怕儘是求情。
想及此,他聲音也冷了幾分:「顏統領說笑了,朕聽說你二人早已斷絕父女關係,你...」
齊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顏玉衡打斷了,他抬起眼睛看著齊璟,帶著些哀求:「聖上,關係雖斷,血脈相連。」
齊璟這幾年想盡辦法剷除朝臣,給太子鋪路,對於顏玉衡早已是眼中釘,肉中刺,這會被他打斷,心中更是生氣,他對自己都沒什麼尊重,怪不得教出那樣的女兒。
魏公公在旁邊急的不行,任誰都能看出聖上生氣了,可顏玉衡就是不查,難不成這些年打仗打傻了,可這會若是民間尋常百姓來看,他們看到的只會是,這是一個疼愛自己女兒的老父親,不帶任何不純粹的心思。
魏公公想盡辦法在一旁提醒道:「顏統領,聖上寬宏,並不想要你命,換出顏姑娘的不一定非得以命抵命。」
顏玉衡一愣,他到底也是的人,瞭然道:「聖上,我願意交出兵符,帶著寧兒回江南水鄉,從此不問世事,頤養天年,請聖上開恩。」
齊璟臉色這才好看了些,語氣軟了不
少:「顏統領戰功赫赫,彪炳千秋,不必如此言重。」
這是在試探是否誠心交出虎符,顏玉衡明白之後,只覺得心累,知道了目的,對症下藥就夠了,他跪地朗聲道:「臣顏玉衡,願用畢生功勳,滿身榮譽,大齊虎符,換小女顏寧一命,求聖上成全。」
「可是想好了?」
「是。」
「退下吧,你卸甲歸鄉的詔書會和顏寧的赦免詔書一同下發。」
「謝主隆恩。」
走出議事殿,顏玉衡只覺得心涼,他一生戎馬,為國為民,到頭來還是還是免不了猜忌和懷疑。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這話原來從不是說說,他自問無愧於百姓,無愧於皇家,卻落得如此下場。
顏玉衡心性豁達,自我安慰,他比起那些直接被殺死的武將們,下場好了不少,最起碼還能活著,還有女兒陪著自己,江南水鄉是他夫人的故鄉,都挺好,都挺好。
可讓顏玉衡始料未及的是,今日之事,不過是一場陰謀高潮的前奏。
——
「大哥,你能不能去幫忙求求情,救救顏寧。」莫子瑜滿眼哀求,可齊蕭塵始終沒有鬆口。
見自己的大哥始終不理會自己,莫子瑜跪在他的面前:「大哥,子瑜求你。」
旁邊的齊川澤看不下去了,他自小就寵愛這個弟弟,這會更是心疼的不行:「大哥,你不如就把實際情況告訴他吧!」
齊蕭塵談了一口氣,終是沒忍心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只是嘆道:「顏姑娘,很快就能出來,最多再不超過三天,到時候你去接她也可。」
莫子瑜微怔,欣喜道:「大哥,你所說的可是真的?」
「我何曾騙過你?」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莫子瑜眼眸中是藏不住的欣喜,細碎的的星辰閃耀,讓他的兩位哥哥忍不住移開了視線。
「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和你二哥說。」
等到莫子瑜走了出去之後,齊川澤才輕聲問出了自己的疑惑:「為何不告訴他真相?」
「川澤,你是知道的,這件事明顯就是聖上的意思,詔書已經擬了,現在再無迴旋的餘地。」
「可子瑜他...」
「我之所以不告訴他,就是怕他做傻事,我們瑞王府只能和聖上站在一起,不論是對是錯,這時候讓他知道了真相,跑去聖上面前求情,怕是會弄巧成拙,誤認為我們瑞王府和顏統領有染,一顆疑心的種子就要慢慢發芽了。」
「這麼說,你也不曾求情?」
「不曾,我暗中派了人,打點著關係,一旦我出面,怕是結果會更糟,我越是得聖寵,就越要如履薄冰,難啊!」
齊川澤皺眉,再也沒了吊兒郎當的模樣:「你的意思是,聖上想要清洗朝堂武將?」
「不是沒這個可能。」
「這簡直是拿著天下百姓的命開玩笑,那些武將都是一年年在寒苦的邊疆練出來的,是顏統領親自指點教習的,是真正上過戰場殺過敵的,他們一旦出事,大齊根基必然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