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到底是姓諸葛啊,我聽聞先生的先祖曾憑著三寸不爛之舌遊說眾人,到了先生這裡,又要用寥寥幾語來構陷我們胡人的先祖了嗎?」
258.
「長老!!」大薩滿的反駁多少有點誅心了,阿拓於是叫了一聲讓他不必再說下去了。
「可汗,本來我身為部落大薩滿,應該專心祭祀典儀溝通天地而不是插手管些部落事務這樣的俗事,但是您知道到今日為止,我到底勸回過多少名長老將軍讓他們繼續信任您嗎?您知道他們來我這裡抱怨的內容始終只有一點嗎?」
大薩滿說完後平靜地看向諸葛承,雖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一方站著另一方跪著的姿態就已經足夠說明所有問題了。知道大薩滿打算說什麼的諸葛承只能直挺挺地跪著承受下面這句指控。
「我們鮮卑人的可汗什麼時候卻成了漢人的狗?」
哪怕已經在內心做足了準備,諸葛承都沒想到大薩滿出口的話是如此地不堪。
阿拓怎樣也算是一位有實權的王,而胡人在他們的王面前的放肆程度,再一次挑戰了諸葛承在這種事情上的認知底線。一瞬間羞愧、窘迫、憤怒、悔恨,各種情緒輪番占領諸葛承的思緒,可他那個在對方口中被稱為有三寸不爛之舌的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放肆!孤是代國君王,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是為了代國鮮卑各部著想,從來沒有什麼人、什麼事可以裹挾孤的想法,迫使孤做出任何不利於部族、不利於國家的決斷,孤無愧於上天也無愧於列祖列宗。」對於大薩滿的指控,一路忍耐到現在的阿拓終於爆發了。
「是啊,我也是這麼告訴其他長老將軍們的,所以——」大薩滿笑著走到那個抱著孩子躲在角落的女人跟前,揪著她的衣服把他從諸葛承身後拖到阿拓眼前。
「現在就給那些膽敢質疑您的人,也給部落的其他兒郎們證明一下吧,可汗。」
「你——」被大薩滿一句話將了軍的阿拓氣得嘴角顫抖,可是四周守衛們的視線真的集中過來,而阿拓沒法因為這個而當場發作,畢竟血祭是經過他親口確認才進行的,而他身為一個鮮卑人,自然比諸葛承更清楚血祭不能有漏網之魚。
所以阿拓只能微微地對著諸葛承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爭,血祭這件事既然開始了就只能有一種結局。而他所能做的,只是儘量加快出刀的速度,讓那對母子在死前不必太過痛苦罷了。
「慢著!」然而阿拓的刀還沒舉到一半,諸葛承卻再次出聲制止,這一次連阿拓都疑惑地看向他,他不信諸葛承會看不懂自己剛剛的暗示,也不信他會這麼在一件已經無可挽回的事上反覆糾纏。
「既然血祭是要告慰這一次在乙弗部和護佛候部襲擊里死去的族人,那麼陛下,之所以乙弗部會追上那些人,是因為我讓這頭石虎趕了一群羊跟在那些逃亡的人身後,給追擊的乙弗部的人指明了方向。在這件事上,它和我都罪責難逃,請陛下將我倆一同血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