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郎心似鐵啊。」阿拓笑得無奈又包容。
「那我也只好江山為重了,不然就顯得我虧了不是?」
「阿承生氣了?」阿拓看諸葛承嘴角漸漸淡去的笑容,眼裡似乎也沒了神采。
「別信剛剛那句,我胡說的。」
「不是,我只是在想,我們兩個現在還什麼都不是就在那裡妄談江山啊天下的,是不是狂了點?」
「可是我們的牌位放在那群人一起啊,那些可是都談過江山天下了的人。」
「那他們談時也曾像我們現在這樣嗎?」
說出這句話的諸葛承突然愣住了,一些過去的記憶與現在的場景交織在一起後將那些前後因果終於完整地串聯了起來。而在這一刻,諸葛承方才明白了他離開諸葛亮的草廬前武侯看他那最後一眼裡究竟包含了什麼。
阿拓看見了諸葛承眼裡瞬間湧出的悲傷,那悲傷像是在他的主人在想通了什麼之後破籠而出的野獸。於是阿拓應激般地想起了鬼谷里他原本以為的會讓那些牌位的主人們死不瞑目的擺法。
如果從一開始那些人就並非死不瞑目而是無可奈何呢?如果鬼谷里並排的牌位才是這些人這一生求而不得的最近的距離呢?
阿拓也瞬間看見了那隻野獸,僅僅是驚鴻一瞥就讓他恐懼到幾乎不知所措,所以他快步上前坐到諸葛承面前用自己的手包覆住後者握拳的雙手,阿拓能感受到他們彼此的手因為緊張而禁不住的顫抖。
「不,不會的。我們不會走到那一步的。」
他知道他想做諸葛武侯,可他真的不想做司馬宣帝。他明明在好好地學習漢人的活法,阿承也答應了和他去學胡人的活法,所以他們不會走到那一步的。
阿拓看著諸葛承試圖收拾他的悲傷,可那野獸實在太可怕了,諸葛承越努力卻越把眼尾逼得逐漸泛紅,在真的要流淚前他別過頭抽出雙手突兀地轉換話題。
「阿拓渴嗎?我給你煎茶喝。」
「阿承!」
阿拓試圖去拉起身的諸葛承,然而他不熟悉漢人的衣著,動作太大衣袖在他一甩之下布料直接裹住了他的手,所以他明明碰到了諸葛承,卻沒伸出手拉住他。而諸葛承也像沒察覺到阿拓的動作一樣徑直走到房間角落,從罐子裡拿出一小塊茶餅。
「別急,坐好。」諸葛承終於調整完他的表情,回過頭看著阿拓時笑得淡定而從容。
「喝茶就是要慢慢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