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道:「無論如何,當年荀當家將荀舉人從小拉扯到大。生恩養恩且不提,總管是有恩。荀舉人今朝有出息了,當要大度些,何苦再計較。」
荀大郎被溫屹指著鼻子罵,臉一陣紅一陣白,不知該如何應對,朝站在遠處的三叔公投去求助的目光。
三叔公陰沉著臉走了過來,聽到有人替荀家說話,當即道:「我侄兒當年最疼愛的便是五郎,此事無人不知。荀家當年最好的布莊,我侄兒都給了五郎,家中最好的院落,也給了五郎住。要是五郎忘本,那就是不忠不孝了。」
溫屹像是螳螂般,一下跳了起來,扯著嗓子嘶吼:「你們荀家上下滿門,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只空口白牙一說,布莊在哪裡,院子在那裡,既然是給了我妹夫,拿出來,都拿出來!」
他的聲音拔得太高,一下走了形,乾脆叉著腰,一口痰朝著荀大郎吐了去:「**你親娘老子!」
啐完荀大郎,溫屹又罵三叔公:「老不死的老狗,當年我妹夫妹妹被趕出來的時候,你在何處,怎地不見你出來幫著主持公道,老狗你一大把年紀,也不知為兒孫積點德,瞧你這窮酸樣,拿了黑心錢,閻王爺都不會放過你,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下輩子做個屎殼郎!」
明眼人一聽就明白,這是荀家兄弟爭產反目,荀舫夫妻趕了出來。
荀柏前幾年莫名其妙被人打斷了腿,連路都無法走,癱在床上要死不活。
荀家布莊的買賣一日不如一日,如何能放過這塊大肥肉,無論如何都要貼上來了。
荀舫考中第二名,不出意外的話,一個進士是十拿九穩了。
荀舫曾經被稱作野種,頂著這份污名許久。換做是誰,肯定都咽不下這口氣。
大家津津有味看著溫屹與荀大郎破口大罵,心道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有人好奇問道:「咦,荀舉人在何處,怎地不見他出來說話?」
他的話提醒了眾人,大家都一起到處尋找,確實沒看到荀舫的人影。
荀舫正悠閒地躺在花廳里,閉目養神。
溫嶼用完早飯,做飯的婆子前來收走碗筷,她掰開石榴,與溫靜訓分著吃。見他實在太過愜意,忍不住將石榴皮砸了過去。
「你不是怕落榜,不敢去看吧?」
想著今天放榜,昨晚溫嶼還是有些激動,不過她照樣睡到天光大亮才起來。
荀舫起得倒是早,在庭院中活動了拳腳,出了一身汗,回院子去洗漱之後,就來到了花廳用早飯。
用完早飯,他如往常一樣,霸占了一張長榻,頭枕書本躺在那裡。
溫嶼催他去看榜,他慢條斯理道:「不急,你準備好的銅錢花得出去。」
大門前依然無聲無息,溫嶼漸漸煩躁起來,上前生氣地踢他:「快去看,落榜也好,考中也好,總要有個結果!」
荀舫抬起腿避讓,瞪著她不可一世道:「如今我可是舉人了,你要待我尊敬些!」
溫嶼歪著頭,上下打量著他,問道:「你已經知道了成績?」
「真是笨。」荀舫眼皮掀了掀,道:「你將我賣給了林山長,他自然比我還關心秋闈的成績,早已去打聽過,昨日就急吼吼告訴我了。」
「真當?」溫嶼蹲下來,溫靜訓也蹬蹬瞪跑上前,與她蹲在一起。
荀舫拿手去戳溫靜訓的包包頭,「快去寫字,別在這裡湊熱鬧。」
溫靜訓很怕荀舫這個嚴師,有溫嶼在她就不怕了,噘嘴躲開,小心翼翼捂住腦袋,「姑父真是手欠,頭髮要散了。」
手欠這個詞,溫嶼經常對他說,溫靜訓就學會了。
荀舫拿眼角斜著溫嶼,一副都是你教壞了她的表情。既然溫靜訓不高興,他就拿手指去戳溫嶼的臉,「憑著我的本事,一個舉人而已,還不是手到擒來!」
溫嶼一巴掌拍掉荀舫的手,追問道:「考了第幾?」
荀舫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溫嶼見是第二,對他由衷的佩服。
畢竟他平時真的極少讀書,不是在寫字畫賣,就是在書院替人寫功課賺錢。
佩服歸佩服,溫嶼見他太過囂張,還是準備打擊一下他的氣焰:「第二啊,我還以為是解元呢。」
荀舫滿臉的寂寞,幽幽道:「呵呵,你不是經常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閱卷之人不識貨,我也不能求著,人人都與我一樣聰慧無雙。」
溫嶼直直盯著荀舫半晌,終是咽不下這口氣,伸手一拉,他啪嘰一下摔在地上。
「好你個溫嶼!」荀舫生氣地翻坐起身,要找溫嶼算帳。
溫嶼轉身跑了,溫靜訓見勢不妙,跟在她身後跑得飛快。
「走,我們去撒錢。」溫嶼叫上婆子,端著準備好的銅錢果子,與溫靜訓到大門前等著。
過了好一陣,報喜的人才來到大門前。